倘若未目睹张强的这间居室,方天或许会认为张强被捕时太过微不足道,以至于在案件中都未能提及姓名。然而此刻,方天推测,上一世的张强可能早已脱离宫翔宇掌控。“方天此言甚是独到,如此看来,若非走上歧途,那张强也算是个人才。”常保国目光闪烁,显露出想要招揽张强的意图。交谈间,众人走近书架前,只见书架分两排,中间配有一张书桌,桌上几样物品和一个布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首先是两座青花瓷烛台,呈上下两层八角形设计,腰部束紧,上下层均饰有青花瓷面,其中镶嵌蕉叶纹、回纹、变形莲瓣纹等图案。上下层之间以锦纹及缠枝花纹装饰的支柱相连,下层台座周边以海水江崖纹围绕,边缘饰以一圈莲瓣纹,外壁八面各绘一组不同形态的缠枝花卉。青花色泽浓郁,略带晕散,部分地方可见铁锈痕迹。瓷胎洁白,釉质饱满润泽,底部无釉。而在烛台旁,则是一件小巧的银白色小碗,约巴掌大小,碗壁上浮雕着荷叶图案,拿起碗来看,碗底刻有一个“宣”字。除去以上几件,只剩几块表面坑洼不平、无任何标识印记的银锭。“这对青花折枝花纹八方烛台,乃是明代初期流行款式,最初起源于永乐年间,后世官窑多次烧制。由于此对烛台并无款识,显然是民间窑口所产,但从其绘制工艺精细程度来看,颇具宣德时期的韵味,应当是宣德年间的产物。而那只银碗则是宣德年间的荷叶纹银碗,在古代唯有皇室贵族才有资格享用这样的奢华器具。它不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且据古代医书记载,长期使用银制食具,可增益精力,延缓衰老。至于那些银锭,因其未经官方印记,制作较为粗糙,应是民间银号铸造的私人储藏银两,其价值并不高。”常保国逐一鉴赏桌上几样物件,如是评价。“这张强这次确实是捡到了宝贝,这一对青花折枝花纹八方烛台,尽管非出自官窑,但成对保存,工艺精湛,纹饰精美,堪称民窑精品。若是送到拍卖会上,拍出上百万的价格并非难事;而那荷花浮雕纹银碗同样珍贵罕见,估价也有十数万元。单凭这几样东西,普通人足以安享一生衣食无忧了。”方天感慨万分,心中更为庆幸今日使张强落入法网。否则,一旦张强凭借这笔财富与宫翔宇渐行渐远,独立发展,若再继续作奸犯科,必定成为棘手的对手。对于那几块银锭,众人并未过多留意,常保国抓起旁边的布袋,把手伸了进去。一番摸索后,又有三件物品被取出,直到布袋空空如也,被丢在一旁。“又多了两只荷花浮雕纹银碗,若这三件能成套出售,每只碗的价值至少都能翻番。只是这最后一件看似压轴的物件究竟为何物?乌漆嘛黑的,看上去就像个木桶似的。”范静雯好奇地问道。果真,最后一件物品形状类似木桶,腰部宽度甚至超过了高度,大约能容纳成人头部大小。乍一看,实在难以引人注目。“咚咚……”常保国用手轻轻敲击木桶,清脆深沉的回音顿时响起。“这是黄花梨木制品?”方天、露山仙人和范静雯闻声皆露出恍然之色。“黄花梨?黄花梨不是黄色的吗?这个怎么这么黑,难道是黑檀不成?”崔悦此时满脸困惑地询问。“哈哈,谁说黄花梨就一定是黄色,黑檀就一定是黑色呢?”方天笑着解释道。“啊?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叫呢?”崔悦自觉失言,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事实上,黄花梨木与梨树并无直接关联,其本名实为降香木,此木种类多数呈现金黄色泽,亦有个别品种显现出紫、褐、红、黑等多元色彩。黄花梨这一名称的诞生,主要源于明朝时期的记载。相传降香木原产地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地区,明朝时,商贾从海外引进此种木材至国内,将其用于精工细作的家具制造。由于降香木色泽多为金黄且纹理犹如绽放花朵般绚丽,香气清新近似梨香,基于这三方面特点,为了方便记忆和区分,人们便将其命名为“黄花梨”,并沿用至今。也因此,黄花梨这一称谓普及度极高,以至于几乎所有降香木都被冠以此名,甚至其他颜色的树种也不例外。在古代,黄花梨以金黄如玉的色泽最为推崇,其余颜色稍逊一筹。但随着时光流转,黄花梨木已几近绝迹,故而其它色调的树种价值也同样高昂,从而使得黄花梨木成为我国乃至全世界都极为珍视的木材品类。至于所提及的黑檀,其实也不尽然是纯黑色,真正意义上的黑檀木只是以其心材以黑色为主而得名。实际上,其边材以白色为主,越往内则黑色愈浓,真实的黑檀木实际上是黑白交融的纹理。综上所述,尽管黄花梨和黑檀在名称上带有一定的色彩指向性,但这并非绝对性的描述。”方天面带笑容,耐心细致地解释着。崔悦羞涩地点点头,不知是因对方天体贴入微的态度,还是因自己刚才问了一个略显幼稚的问题而感到不好意思。常保国早已习惯随时恭维方天,他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方老弟的这番解说,简直可以直接编入教材了,连我这样的老江湖也无法这般清晰透彻地解析这个问题,真是令人敬佩。”方天苦笑着回应:“常老哥,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个‘木桶’究竟是何物吧,我觉得它表面那层黑色并非木头本色。”常保国立刻行动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布和一个小巧的橡胶瓶,滴了几滴带有轻微刺激气味的透明液体在布上,然后开始轻轻擦拭那个黄花梨木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笔筒。”这时,一直在仔细观察木桶的露山仙人突然发声:“若我说这是个笔筒,你们可能会觉得奇怪——若作为笔筒,其容积足以容纳数年之需的毛笔,而且笔筒不都是细长型的吗?怎会像木桶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