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阿颂的事不重要,只有老老实实回东宫做那个名为太子妃的提线木偶,免得她在街上闹事失了他的颜面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若娘娘有需要,尽可知会我。”裴钰沉默半刻,看着温泠月的眼格外坚毅,一如小时候的每一句承诺。
年岁尽过,少年郎和小姑娘也就再也不是可以互相开玩笑依赖的关系。
“多谢裴大人好意,但……还是不必了。”温泠月面色难看,跟着伏青往回走。
她知道,伏青一来,她就再无去寻元如颂的可能。
还是说傅沉砚总是这样,别人的事都是无关他的事,谁生谁死都与他无关,是哭是笑都抵不过他太子殿下一顿饭重要。
“伏青,对不起。”
跟在温泠月身后,伏青步子轻缓一顿,少女的闷音在她刻意放缓的步子中传来,不知何时她悄悄走慢了些,足以让他听见她声音的程度。
那日她为逃出宫玩故意将他迷昏,说到底还是她的不是。
小侍卫轻轻道:“娘娘言重,伏青愧不敢当,未能照殿下之命保护娘娘,是属下失职。”
月色昏暗,无法清晰照出街景,连影子都模糊。她郁闷道:“可以派个人去阿颂家看看么?”
今日这一闹,是她见过阿颂最难过的一次,若非真正伤心,元如颂不会那么冷静的说那些退婚之类的话的。
落寞逐渐将她淹没,化作泪水止不住地溢出。她为阿颂难过,又生徐衡的气,也为旧年三小无猜的破碎而不甘心。
如果现在是傅小白就好了,如果不是死阎王,是小白就好了。为什么现在不能是小白,为什么偏偏总是这个死阎王。
如果是小白在,肯定不会固执地叫她回去。
就算他这样要求,温泠月好像……也只有照做的份儿。
月色沉沉,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同枯枝的末梢相接,光影斑驳下来,打在难得诞生些心思的少女的后背上。
“那,可以派人去阿颂府上瞧瞧吧,她平安到了也好。”她再次尝试,认为这个要求足够合理,也足够委婉。
等了良久,只有沉默回响在街巷。
于是她不再说话。
*
说到底这好似是她为数不多来紫宸殿的时候,夜晚的大殿灯火通明,窗棂半开,丝丝寒风从蜡烛顶端划过,平静的焰火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乱。
其实她们从未在一同用膳过,除了不得不赴的那些宴席。
小圆桌上码着五六碟精致的饭菜,两副碗筷相对,整整齐齐。
她一时不明白傅沉砚的意思,四处环视不见人影,只有嵇白一语不发立在门旁。
饭菜是香甜的,温泠月却罕见的食欲全无,强压着声音问:“嵇白,傅沉……”她甚至没有念出那个称呼的心情。
是太子,然后呢。
身居高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就能将他人的所有情绪和安危置于不顾,是吗?
“回禀娘娘,殿下他其实……”嵇白话音未落,却见温泠月直接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就把菜肴一股脑地往嘴里送,也不顾夹的是什么,不顾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只是把看起来属于她的那部分吃了个一干二净。
搁下碗筷,她急着嚼嘴里的东西,待将全部都咽下后才启唇对目瞪口呆的嵇白道:“殿下特意叫本宫回来吃的饭吃完了……现在可以了吗?”
“娘娘……”嵇白内心暗自快把傅沉砚的名字叫穿了,本来殿下难得说要一同用晚膳的,结果方才说要去交待事务到现在还没回来,娘娘这边又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