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又是个众多的停电日常,周尘最后一个洗澡,房间里一对□□凤烛燃烧着旺盛的火苗,夏以莜就着烛火,趴在桌子上算账,面前还有一堆清点好的礼金。
夏以莜跟他说,爸和钟叔的礼金加改口费占了一半,其他的亲朋好友加上他同事那边,礼金正好可以覆盖酒席的钱。
现在吃酒席,约定俗成自带粮票,票和钱能拉平,已经很不错了,爸和钟叔明摆着补贴小两口,这次结婚收的礼金全给了他们,抵得上周尘一年工资了。
周尘听弟弟说过,爸的意思,以后人情往来,都叫夏以莜费心。
周尘也赞同这个钱让夏以莜保管,说:“这钱你收着吧。”
没想到夏以莜不要:“单子我记好了,钱你收着,今后亲戚朋友之间随礼需要用的钱,我再管你要,不从生活费里支出。”
夏以莜还说,家里将来开销小不了,修房子、两个孩子上学、弟弟周陈下定、彩礼、结婚,这些开销没数。
还是用到的时候,再问他要。
算得条理清楚,就是少了夫妻齐心协力的温暖,但他们俩婚前各自说开了目的,夏以莜做得很好,是他自己贪心了,好了之后,就想着要更多。
周尘默默坐边上,找不出话题。
……
跟他交代完账,夏以莜困了,出去洗了手,回来脱衣服睡觉,还提醒周尘家里不要放太多现金,明儿一早去存钱。
周尘是侧着脸的,人影晃动,他只觉得燥热的慌。
给钱票收到抽屉里,想到她摸过钱洗了手的,周尘又跑去厨房洗手。
隔壁房间弟弟哄两个外甥睡觉,声音一清二楚。
回到自己房间,蹑手蹑脚关好房门,凝神听了会,这破房子不隔音,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小声音,都会被放大。
周尘回头想跟夏以莜说句话,红烛跳动的火光中,她已经在均匀的呼吸中睡着了。
累到倒头就睡,周尘也有过那样的时候,特别理解。
结婚从早到晚歇不下来,他都累,何况是她,中午酒席到一半大厨二厨跑了,两个人的活儿,她一个人顶上,能不累吗。
新婚晚上的红烛不能灭,无论视觉还是嗅觉,都是香软的,周尘热,躺不住,刚想转个身,夏以莜的手摸到他脸上。
还听到她疲倦中带着的倦懒:“今天太累了,而且小平房不隔音,明天我去租个好点的房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周尘心跳如雷,忙应了:“嗯,不急这一天。”
摸在脸上的温暖指尖已经抽了回去,酥麻却还在跳动。
周尘悄悄转了个身,身骨都酥了几分,难怪把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放一块儿说,这两份愉悦,再没别的可比了。
周尘睡不着,一直到外头阵阵闷雷,气压低沉,看来有场暴雨要来。
……
周尘起来了,就着手电筒的光,给屋檐下的纸壳、木材等搬到厨房。
弟弟周陈也起来帮忙,两兄弟一起快很多。
周陈今晚准备了棉花堵耳朵的,他一个劲哄着俩小孩快睡,自己可没那么快入睡,心想一会隔壁要是动静太大,他就把耳朵堵上。
结果预料中的动静没有,估计哥嫂同样不好意思。
他心里挂着心事睡不着,他的心事说来好笑,怕自己成为哥嫂的拖累,嫂子的梦里,他是要被卖到黑煤窑的,现在回来了,那今后一定会坦途吗?
他觉得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