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出窦太后言辞中的疏离,梁王刘武本能的就想要开口辩解;
但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先是在睢阳浴血奋战,险些都殉了国!
太尉周亚夫明明就在昌邑附近,却顶着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愣是连天子诏都抗而不遵!
好不容易活着撑到战争结束,艰难守下睢阳,又顾不上修养,立即启程奔赴长安;
终于见到母亲窦太后,平乱的功劳却尽数被人夺去,自己沦落为‘代顷王刘喜之流’不说,还被母亲这般疏离……
一时间,委屈逆流成河,梁王刘武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只从御榻上轻飘飘滑跌在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御榻,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此刻的梁王刘武,当真是委屈极了。
委屈到连母亲落在自己头上的手,都没有丝毫察觉。
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已然是一个大小孩儿,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阿武啊……”
“我的阿武……”
儿子伤心欲绝的哭声,自也惹得窦太后心中不是滋味。
但即便知道这就是梁王刘武――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窦太后也不得不狠下心。
――梁王刘武,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直都是;
但要想做储君皇太弟,梁王刘武,便不能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做不成储君皇太弟……
“韩安国,我看过了。”
“――很不错。”
“以后有什么事,不管是懂还是不懂,都多和韩安国商量着来。”
???
“近些时日,就去霸陵,给先帝守守灵吧。”
“好歹要让朝野内外知道:梁王急于回朝、急着入朝长安,并非真的是贪生怕死,而是想要在战事得胜之后,尽快将这个喜讯,带给太宗孝文皇帝……”
“――让朝野内外都知道:我儿刘武,可不是代顷王刘喜那一路货色;”
“我儿梁王,可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儿子……”
满带着复杂的情绪道出这番话,窦太后轻抚于梁王刘武头顶上的手,也愈发温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刘武才从哀痛不能自已的哭泣中稍调整过来,却并未起身,就势将脑袋一偏,看在了母亲窦太后的膝侧。
“母后……”
“这皇太弟,儿真的做得了吗?”
“儿,有些不想做这皇太弟了……”
闻言,窦太后只缓缓抬起头,目光无焦的投降殿门外――那窦太后眼中,仅存的一片明亮所在的方向。
“做得。”
“――皇帝做得,我儿,便也做得。”
“只是往后,我儿可万莫要再轻举妄动,平白乱了我的谋划……”
“一定要听韩安国的话,离那些个只知道摇头晃脑,看似满腹经纶,实则只知道蝇营狗苟的门客远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儿,要多听听那些忠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