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壮话都没说完,便蹲下来开始了抽泣,张二娃则用力抹了抹眼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搀扶住身形摇晃的季护士,卫燃硬着心肠说道,“别让班长的牺牲白费,咱们。咱们得活下去,得走出这片草地。”
看了眼泪流满面只知道点头,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的季护士,又看看同样泪流满面的李壮和张二娃乃至茫然无措的小喇嘛。
卫燃咬咬牙,将那条马腿取出来,先用抗日大刀砍掉了腐烂的马蹄,随后又把马腿上所有还能吃的肉都剔下来分批装进了铜瓢里,将其架在了季护士刚刚点燃的炭火上。
不仅如此,他还把收集到的并不算多的马肉脂肪丢进了他的水壶套杯里,同样架在篝火上炙烤着。
在他的带动之下,张二娃。不,张班长最先走了过来,薅了一把青草,帮着卫燃一起洗刷着带回来的铜皮水壶。
片刻后,李壮和小喇嘛以及季护士也围拢过来,默不作声的各自薅了一把草,又或者抓起一把烂泥,仔细的洗刷着带回来的水壶、搪瓷碗、仿德军样式的饭盒等物。
在众人的忙碌中,这些容器被一一洗刷干净,并且放在炭火上一一加热进行了彻底的消毒,并且利用斗笠,给它们各自挂满水摆在了篝火旁。
随后,大家又用那张雨布搭起了一顶相对更加宽敞,而且不会漏雨的帐篷,甚至就连大家之前用的旧帐篷,都架在篝火边耐心的炙烤着。
而季护士,更是将带回来的那两条补丁套着补丁的破毯子仔细搓洗了两遍,同样用木棍架在篝火边炙烤着,顺便也挡住了一部分的风雨。
如此一番忙碌,卫燃用那些马肉脂肪熬出了些许的油脂,那些从马腿上剔下来的马肉,也已经在沸水里煮了足够长的时间。
但他却并没有把这些肉分给大家吃的意思,反而用刀将其切割成了一条条肉条,接着又用麻绳串起来挂在了篝火上方耐心的烘烤着。
他又把剔干净肉并且放在炭火上烤了许久的马骨头用刀背砸开,丢进铜瓢里换上新接的雨水继续熬煮着。
“你在做肉干吗?”李壮打破了压抑的气氛问道。
“对”
卫燃嘶哑着嗓子点了点头,“这里海拔高,水的沸点不够高,很难杀死肉里的有毒细菌,所以要通过烘烤来提高温度杀菌,而且烤干了水份,能让这些肉保存的更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壮茫然的嘀咕了一句,接着再次陷入了沉默。
“咱们。该吃点东西了”
卫燃斟酌着说道,“把以前没吃完的东西吃一吃吧,顺便。顺便看看刘班长都剩下什么遗物。” 这个提议一被他说出口,其余人都停下来手里的忙活,并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围拢过来。
看了看周围人,季护士叹了口气,取出了刘班长出发前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两个玻璃药瓶,一副铁脚马,乃至一把火镰,一块燧石,以及一个烟袋锅和一个烟袋嘴,以及仅剩的一块本属于卫燃的牛肉干便已经是全部了。
尤其那玻璃药瓶里,其中一个里面,还装着几块没吃完的皮料,另一个则装着所剩不多的青稞粒和树皮粉。
一番商议,季护士将半数皮料块连同一半的树皮粉以及青稞全都丢进了铜瓢里,接着又把最后一块牛肉干也切成肉粒丢进了锅里,并且加了些粗盐——这绝对算是丰盛的一餐了。
“你们出发前,刘佑乡同志就把他的党员证交给我保管了。”
季护士说着,打开了她的那个铜饭盒,从里面取出了刘班长的党员证给大家看了看。
“咱们不能辜负了班长的牺牲”
张二娃看了眼篝火边那些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马肉,喃喃自语的说道,“大家伙必须活着从这片草地上走出去1
“接下来咱们怎么做?”李壮开口问道。
稍作沉默,张二娃开口说道,“眼下吃的不缺了,有这么多水壶,等里面的水烧开了,喝的也不缺了,就连帐篷和铺盖咱们也有了。”
说着,他抬手指向了仍旧放在竹筐里的那张马皮,“现在就差鞋子了,接下来,咱们要尽快弄几双皮草鞋出来,然后争取尽快追上大部队。”
“就这么办1李壮最先表示了支持。
紧随其后,卫燃和季护士也表示了支持,就连听不懂汉语的小喇嘛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二娃,显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不等锅里、碗里以及壶里的水烧开,众人便开始忙活,在季护士的指挥下,先用马皮裁剪出了一张张“鞋样”,随后又在卫燃的建议下用炭火将马皮烤干烤硬。
终于,在众人的忙碌中,卫燃用几乎不限量供应的腥臭马皮,给自己做了一双皮草鞋。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这双三层马皮底的皮草鞋穿在脚上试一试,便因为突袭而至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大脑宕机感,“扑通”一声栽倒在了身旁那块残缺的马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