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几人又带着一身血杀回了陇西县,这里的药铺小,伙计和掌柜都被几人身上的伤吓坏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伤成这样还能闷不做声的赶路?
唯一看上去正常一点的是苏唤月,只是她衣衫不整,发丝微乱,一脸惶然,更像是遭了劫被人胁迫了一般。
“大夫,我妹妹受伤了,劳烦大夫先帮我妹妹看看伤!”
苏唤月说着麻利拔下头上的发钗,扯掉耳坠。
刚嫁给张岭她那点嫁妆就被刘氏霸了去,这些年手头也没个积蓄,身上的首饰自然也值不得几个钱。
苏唤月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药铺掌柜便没那么怕了,懒懒的觑了一眼那些东西,又扫了眼楚怀安的衣服,见他衣着不俗,应该是个有钱的,刚准备开口要价,忽听得这人冷冰冰的威胁:“想活,就给我好好治伤!”
说着话,这人的眼眸鹰钩似的泛着杀意,掌柜的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连忙招呼伙计:“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贵客请到后面治伤!”
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屋,方才站过的地方留下几个湿哒哒血糊糊的脚印。
掌柜的看得牙疼,连踢带踹,让伙计赶紧提了水来清洗地砖。
我的乖乖,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不动如风的站着,都是厉害人物啊!
心里正嘀咕着,皇城方向忽的传来一声闷响,远远地只看见黑烟漫天,掌柜的老脸一抽,心脏蹦得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要了老命了嘿,这皇城好端端的又出什么乱子了?
皇城的乱子出大发了。
城中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杀出来一群乱贼,这些乱贼训练有素,身穿竹简做的简易盔甲,手执盾牌长刀,竟势如破竹,一路从宣武门径直杀到了议政殿。
瞭望台烟起,文武百官便都以最快的速度进宫聚到议政殿,一时不知宫外发生何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贼竟然已经杀到了殿前。
“放肆!这是议政殿,谁敢造次!”
守在门口的宫人高声呵斥,被叛贼一刀砍了脑袋,血溅当场。
远昭国雪泽年春分,午时,乱军逼宫,杀至议政殿前,气势如虹。
坐在龙位上的年轻帝王冷眼瞧着议政殿门口被染红的地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的帝王之路走得很顺,没有经过皇位谋夺,先帝带兵四处征伐的时候,他尚且年幼,所以他也没有上过战场。
可他见识过先帝的杀伐决断,见识过天下黎民最水深火热的疾苦。
没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位置对一个帝王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明白一个帝王肩上承担的究竟是什么!
他能坐在高处享百官臣服,也能在兵临殿前时处变不惊。
“尔等可知远昭国律,叛君者如叛国,当处以极刑!”他沉声开口,威严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响,挟裹着九五至尊的尊严和凌厉。
“先帝不择手段,残害手足,铲除异己,如今已归天命,新帝皇位不顺,不容于天道,昭安楼被炸便是天道的警示,我等乃顺应天命而为!”
为首的叛贼高声反驳,一个武将沉不住气,当即指着那人的鼻尖怒道:“尔等宵小乃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狂妄!”
话落,这武将便扑过去与那叛首打斗起来。
然而叛贼就是叛贼,并不会像君子一样正大光明的对决,那武将刚占了上风,打得叛首后退几步,不防被人背后偷袭捅了一剑,捂着腰腹倒在地上。
那武将一倒,殿里的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正在此时,轮椅在地砖上滚动发出的咕噜声响温吞吞袭来,片刻后,安无忧被人推着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议政殿门口。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锦衣,外衫上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八爪真龙,除了颜色,根本与楚凌昭身上的龙袍一模一样!
众大臣一眼便瞧出他身上那件衣服的端倪,不由得交头接耳,说的无非也是他胆大妄为目中无人罢了。
安无忧听着勾唇笑笑,全当作是夸赞悉数收下。
安家受皇恩庇护多年,但安无忧自幼体弱多病,初时连门都鲜少出,后来腿废了就更没有机会出来了,仔细想来,今天竟然是他第一次进宫到议政殿!
“草民拜见陛下!”
安无忧坐在轮椅上装模作样的拱手,一点拜见的诚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