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孙正阳来说,今日阿魏的出现,是个妥妥的意外。本来顺利地派出货车销赃完毕,继而处理掉官府的药材包装等物证,此事便大功告成。
不料阿魏的突然出现,却打破了孙正阳的这一系列计划与部署。阿魏的行动目的明确,就是冲着他们倒卖官药一事来的。孙正阳深知,一旦放阿魏离开,这一摊子事,就无论如何也捂不住了。
先前冯既白交办的事情,孙正阳还是屡屡搞砸,一度令冯既白与自己都非常被动。可冯既白依然对他推心置腹,以至于称兄道弟,令孙正阳对他感激涕零,乃至于愿效死命。
若倒卖官药的事一旦暴露,冯既白的前途是肯定要完蛋的。如今的孙正阳,已经决然不肯坐视这种情况出现。即便是杀人,他也在所不惜。何况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就算是悄无声息地将阿魏做掉,想必也不会走漏风声。
一念及此,孙正阳面色更加狠厉,握着刀就要向阿魏的喉头刺入。恰在此时,一只手却抓住了孙正阳握刀的手。孙正阳扭头望去,却正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从医署来此善后的医正徐天临。
“孙掌柜,有必要闹出人命吗?”徐天临望了望孙正阳手中刀,又望了望阿魏,面露不忍地问道。
“徐医正,若是放走他,你,我,还有冯医监,通通都得完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徐天临皱眉:“可若是闹出了人命,之后恐怕不好收场……”
孙正阳内心哂笑徐天临妇人之仁,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一脸严肃地环视周遭,指了指阿魏问道:“这小厮是谁?你们今日可曾见过他?”
孙正阳问完话,周遭仆役们立即会意,齐声答道:“不曾见过,今日无人来此!”
孙正阳转过脸去,颇为得意地看了看徐天临:“徐医正,怎么样?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徐天临眼见孙正阳态度坚决,随即皱眉思虑片刻。诚如孙正阳所言,倘若放阿魏离去,此间事情败露,自己也定是地位不保。
但生性素来谨慎的他,却也不便对此事表态,于是一甩袍袖,扭身离开,似是示意孙正阳等人看着办便可,自己不再多加干涉。
眼见徐天临默许,孙正阳面上更现几分狰狞。他看向阿魏,桀桀笑道:“小子,如你所见,众人都乐于见你一死,阿爷只能对不住了。”
言罢,孙正阳反手握刀,来到阿魏面前。
“我阿兄不会放过你的!”阿魏狠狠地盯着孙正阳,咬牙切齿地道。
“呵呵,你也不用太担心,你那个阿兄,迟早也会下去陪你的。”
孙正阳言罢,举起刀正要下手,却只听正门传来一声巨响。孙正阳正是心虚之时,赶忙停手向出声之处望去,旋即,一名仆役快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掌柜,不好……不好了……”
“什么事?”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涌上孙正阳心头:“好好说!”
“陆见和公主府的元庆,还有州府的捕头沈元,带了一帮人,把这里围了!方才他们已用木槌,撞开了前门……”
孙正阳闻言大惊,忙不迭地丢下手中刀,随即,屋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孙正阳定睛望去,却正看到陆见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孙正阳愣了片刻,便看到陆见快步冲了过来,随即他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直感到眼冒金星,头脑发昏。
陆见在旁人心目中一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儒生形象,众人都不曾料到,他竟对孙正阳采取这般过激行为,一时都愣在原地。陆见打完孙正阳,又马不停蹄地来到被绑在柱子上的阿魏身边。
“怎么样阿魏,没事吧?”陆见一边询问,一边麻溜地从地上捡起刀,割断了捆缚阿魏的绳索。
阿魏看陆见到来,还为了自己出手痛殴了孙正阳,一时间心中感动、快意交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正阳,旋即对陆见道:“阿兄,我没事。这回我冒险来此,就是想助阿兄一臂之力,将这些贪渎之辈一网打尽!”
陆见得知阿魏孤身犯险来到这里,心中担忧之余,也平添了几分感激之情。一直以来,他都将阿魏视作自己亲弟弟一般,屡屡加以维护,从不舍得让他涉险。但阿魏在不知不觉中,竟也已经成长起来,不得不令陆见刮目相看。
“阿魏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也绝不放过这帮歹人!”陆见看着阿魏身上的鞭痕,咬牙切齿地说着,抬眼环顾一圈,孙正阳及手下仆役,俱在陆见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陆郎,我等在后院里,发现了不少东西……”元庆兴奋地嚷嚷着,进屋看到满身鞭痕的阿魏,以及孙正阳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元校尉,有劳将在场之人,全部锁拿!”陆见一字一顿,紧咬牙根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直令孙正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元庆几乎不曾见过陆见这般模样,此时听到他话语间的意思,已然明白了几分,大手一挥,立即有数名家丁上前,将屋内孙正阳为首众人一一锁拿。
眼见大局已定,阿魏方才松了口气,片刻之后,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赶忙问元庆道:“元校尉,他们正要焚烧官药的印戳,不知可有收集他们的罪证?”
元庆笑道:“阿魏你放心,那些罪证我等已一一收集起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那就好。”阿魏闻言,心中大为宽慰。
“哎,沈捕头他们去哪了?”陆见正打算让元庆将孙正阳等人带离,却突然想到同来的沈元不知所踪,便连忙出言问了一句。
“刚才沈捕头还同我们一道,去了后院来着……”元庆道。
“对了阿兄,我方才在这里,见到了徐天临……”阿魏想起方才露过面的徐天临,连忙出言提醒道。
“徐天临?”陆见一惊,旋即扭身便向外走。
几乎同时,在仓库后门,徐天临正一脸仓惶地向外逃窜。虽说他一直以来,也从这桩见不得光的“生意”里分走了不少好处,但如今树倒猢狲散,作为一个标准的骑墙派,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会思量着如何让自己脱身。
可就当徐天临行至后门处,眼看便要离开之时,他身后却突然出现一道黑影,随着一声闷响,徐天临后脑遭到重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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