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之没理他,从进门开始,他便没有说一句话,完全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县令等了一会,见他没反应,自顾自道:“大人应该看过卷宗了,上面所注句句属实,确实是燕老爷得罪了山匪,这才被残忍灭门。”
林遇之这时才缓缓开口:“你如何确定?”
“当年下官举全县之力剿匪,率人一路杀到了山匪的老巢,自然是发现了证据,这才能够肯定。”
一旁的典史眸中闪过惊讶,这些话实在不像从县令口中说出的,他说话没这个水平。
林遇之不置可否,只问道:“你说的证据在何处?为何卷宗里没有提到?”
县令道:“丞相大人且听本官娓娓来道,啊不是,娓娓道来。”
典史看着县令的目光开始复杂,大人这是硬着头皮背下了什么话术吗?
其实是大当家写给县令,让他背下来的。
“二弟,你没什么文化,说话时容易露怯,不像个做官的,那丞相没见到你便也罢了,见到你了,你很容易露馅,被他怀疑身份。”
“那怎么办?”
“大哥这里给你写了一些应对之策,你要抓紧时间背下来,足够应付。”
县令想到这里,轻咳一声,开始背书:“实际上燕老爷和山匪一直有勾结,他打着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名号,实则是伪善。”
“燕老爷当年是庆阳商会的会长,他借此之便,向山匪泄露各家行商车队的路线、时间、人员以及货物,山匪有了这些可以轻易抢了货物,得手后便开始分赃。”
林遇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分赃不均所以被灭门。”
县令道:“确实是如此,剿匪时我们顺藤摸瓜,摸到了一处庄子,里面全都是燕老爷与山匪勾结的赃物。”
林遇之又道:“既如此,为何不将真相告诉百姓?”
“谁信呐?燕老爷平日里实在伪装的太像了,本官说他与山匪勾结,没人信啊,还会被倒打一耙,泼一身脏水,当年本官刚上任,也不想惹众怒,加上燕家也灭了,死无对证,便匆匆了结了此案。”
“本官知道有许多关于我的流言,说本官索贿不成,恼怒成羞……”
典史适时开口:“大人,是恼羞成怒。”
县令:……
“是本官一时情急,说错了。”
“正因为本官新上任,燕老爷怕暴露,主动来向我行贿,但我拒绝了,之后县里便有了对本官不利的传言,比起本官,他们更相信燕老爷是个大善人。”
温妤:……
这真是高的说成低的,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猪八戒的说成孙悟空的。
林遇之不知在想什么,指尖轻敲着桌面,“你说的庄子在哪里?”
县令如实道:“就在城东偏南二十里地,赃物已经全部充公,但有许多来往信件本官并未销毁,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证自身。”
“丞相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便知,下官句句实属。”
典史:“大人,您说的是句句属实吧?”
县令:……
林遇之没着急下命令,而是看向温妤:“姑奶奶怎么看?”
温妤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听了一堆屁话,耳朵有些受了污染。
她道:“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本姑奶奶觉得这县衙的空气潮湿得很,县令被缠得这么紧定不舒服,还是给他挪到院子里好好晒上两个时辰,捂捂汗,再晾晾干。”
县令:……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典史便一脸为难地将县令抬到了院子里。
“大人,忍忍吧,会过去的。”
县令:……
他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是哪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