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孝被河风一吹,人瞬间清醒回来,赶忙又回了百花楼。
后院暖阁里,柳大娘子与苏云绕面面相觑,胸腔肺腑里面都凄凉得很。
柳大娘子呜呼哀哉道:“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巧不巧的,这最后一场,竟遇上这种事!”
苏云绕白日做梦道:“可不是么,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您说我要是明日主动跟那位王爷坦白自己的男儿身份,他会不会大度地不追究?”
柳大娘子神色严肃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老娘在秦淮河上混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越是身份显赫尊贵之人,越是容不得别人的欺瞒和戏耍,到时候说不定不仅要追究你,还要追究百花楼,更要追究你的家人。”
柳大娘子说的都是自己曾经见过,甚至亲身经历过的血泪教训,并不是故意要吓唬苏云绕。
“哎!”
位卑者当真无奈,生死全凭别人一句话,两人又齐齐叹了一口气,冥思苦想好半天,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苏云绕想到明日就要出去陪那位王爷同游秦淮河,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只觉这身马甲就要不保,又想到待会儿回家,怕是更没办法跟大哥交代。
“……”会挨揍的吧?!
苏云绕搂着胳膊,有些瑟瑟发抖。
沈知孝进屋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两道萧索又沉默的身影。
柳大娘子虽沦落风尘,却有几分狭义心肠,早些年也曾施恩过不少人,尤其喜欢帮助和接济落魄书生,这变相的其实也算是一种提前投资。
当然,投资成功了的没有几个,不忘恩负义,愿意付出回报的更没有几个。
金陵知府沈茂,便是投资成功,又愿意回报恩情的少数几人之一。
沈茂当年来金陵参加秋试,跟同窗一起游秦淮、逛花楼的时候,被人算计泼脏水,想要污他名声,柳大娘子碰巧搭了一把手,帮他躲了过去。
这恩情不大也不小,再到后来相遇时,沈茂已然成了金陵知府,柳大娘子也自己赎身出来,还建了一座百花楼。
百花楼里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这些年来无人逼迫,也都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
金陵城但凡有点门道的人家,谁人不知柳大娘子与知府大人的那点儿交情,因此没必要为了强迫一个青楼姑娘,去得罪知府大人。
再说了,真要看上了楼里的哪个姑娘,多花点儿心思和钱财捧着,只稍微有点耐心,基本上那个姑娘自己也就乐意了。
只要是姑娘自己点了头,柳大娘子是不会多事拦着的,也没必要,她是老鸨不错,但她又不是谁的亲娘。
柳大娘子跟沈知府有些许交情,可毕竟尊卑有别,实际上其实也就那样,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敢挟恩图报,也不敢肆意妄为的。
见沈知孝进屋,柳大娘子心头有气,即便是抱怨之语,却依然带着几分娇嗔道:“三公子可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知府大人知道你来百花楼吗?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们还带了这么一尊大佛进来?带就带吧,你好歹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这要是不小心冒犯了堂堂王爷,我这百花楼怕是就要开不下去了。”
沈知孝其实是个老实孩子,被柳大娘子这般挤兑,整张脸都憋红了,期期艾艾道:“是父亲交代我陪同伺候王爷的,来百花楼也是王爷临时起意,因此没来及提醒大娘子一声,今日这般状况,我其实也是万万没料到的。”
如今再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用。
苏云绕转头瞧着沈知孝,认真打听道:“敢问沈公子,不知这位王爷具体是什么来头,还有今日那位勇毅伯府的假公子,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苏云绕暂时没打算在沈知孝面前暴露马甲,他这人心里藏了事,容易显在脸上,这要有什么秘密叫他给知道了,估计全金陵府的人也都知道了。
苏云绕扮作凤舞姑娘时,都是夹着嗓子说话的,那声音甜美得能腻死人。
沈知孝被他一瞧,整个脖子脸都红了,低着头又羞又窘道:“凤舞姑娘盛名在外,初次见面,我见你竟有些面善,就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
可不就是见过么,我去书院找我哥的时候,你还请我吃过书院门口的羊肉锅子呢。
苏云绕心眼坏,故意逗趣道:“许是我跟沈公子前世有缘吧。”
柳大娘子暗戳戳翻了个白眼,调戏老实孩子,活该你天打雷劈!
沈知孝脑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袋低得更下去了,结结巴巴道:“是,是吗,哦对了,姑娘不是问那位王爷和勇毅伯府假公子的具体来头么,我正好知道一些……”
沈知孝沉思,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过了今晚,金陵府该知道的人,估计也都知道了。
因此当即便把瑞王的身份、苏蓉玉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牵连,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