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声音已经落下好久,但却迟迟听不到康孝荣的回应。连公公催促道:「少将军,你还不赶快谢恩。」
闻言,康孝荣膝盖落地,给太后跪了下来,朗声说道:「微臣跪谢太后的赏赐,跪谢太后的再生之恩。原来在太后眼中,驸马就只是一个陪公主行乐的奴隶么?……原来在太后眼中,我康孝荣就只配当一个伺候女人的男宠么?」
「大胆!竟敢这样对太后说话!你知不道你已犯了死罪!」连公公双眼圆瞪,大吼起来。
「太后,如果你要这样恩赐属下,属下不怕以死『谢恩』。」康孝荣虽然半跪在地,但却依然挺直腰杆,显得气势逼人,铮铮不屈。
太后没料到康孝荣竟敢公然顶撞她,气得吞了口气,忍着怒火说:「少将军怕是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本宫……」
「不,太后,属下听得很明白,明白你就是要为公主选一个终身享乐的行尸走肉。」康孝荣再也不顾什么后果,他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
如果太后再逼他,再侮辱他,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少将军,要不是因为天宁喜欢你,本宫早已将你处死了。」太后恶狠狠地说。
这时,康孝荣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太后,你若想用公主慢慢折磨死我,我倒宁愿现在伸头领你一刀,死也死得痛快。」
连公公见他没有太后的允许就站了起来,以为他要造反,吓得向外喊道:「来人呀!来人呀!」
门外立刻涌进大批侍卫,把康孝荣团团围住。
康孝荣嗤笑道:「太后,连公公倒是忠心耿耿,唯你马首是瞻,你就让他去给天宁公主当驸马吧!保证比我当得更称职,更符合太后你的心意!」
连公公是个太监,连老婆都不能娶,怎么能当驸马呢?康孝荣的话,既讽刺了太后,又侮辱了连公公。太后气得脸色发青,连公公急得哇哇大叫。
气氛越来越紧张,侍卫们也都齐刷刷地拔出宝剑,亮铮铮的青锋紧握手心。康孝荣身为武将的本能,使他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下意识地用目光搜索可用的武器。他早上在院子里练剑,回屋后随手把剑放在了桌上。他目光一转,正好落在支出桌外的剑柄上。
连公公看见他在望剑,急忙冲过去,把剑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康孝荣夺走了。
这奴才倒是机灵,看见康孝荣眼珠一转,马上猜到他想干什么。康孝荣在心中低声咒骂。
连公公这一抱剑的动作,衬得康孝荣更像反贼了。眼看场面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正在这时,堵在门口的侍卫忽然渐渐散开了。
人群中央的太后和康孝荣下意识地向人群移开的方向望去。还没有看见来人,倒是先听见了一声清凉的吆喝:「公主驾到,还不退下。」
这是月貌的声音。紧接着,天宁公主弱小的身影,便出现在太后和康孝荣的视野之中。
和一大群披甲戴盔的侍卫相比,天宁公主显得非常柔弱,非常娇小。她脆弱得似乎人人都可以伤害她,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是宫中呼风唤雨的小太后啊。她的变化是因为最近泪水流得太多,康孝荣伤她太深。目光之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娇纵,说话的时候气息也弱弱的,带着丝丝哭腔。
「母后……」天宁公主在门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她是来探望康孝荣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场精彩的闹剧。
「天宁?」太后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她心疼天宁,不知道康孝荣让她的宝贝女儿吃了多少苦。
天宁公主用冷淡的目光扫过四周持剑的侍卫,严厉地叱喝道:「你们都拿着剑干什么?这里是太医院,不是演武场。还不快退下。」
就算康孝荣是伤她最深的人,她也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康孝荣一根汗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是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他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即使得不到任何感激,也依然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心甘情愿地被他伤害。
唯一的心愿,只是能与他终生相伴。
「公主……」连公公见天宁公主面带愠色,急忙走上来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