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耶尔回忆起居伊来找他谈条件时的情景。
居伊说他不用等到开春,他可以马上就走,条件是要火葬,不要土葬,一生为自由奔跑的她不能禁锢在方寸土地里。以及,骨灰要给他。
说话时不卑不亢的眼神,加布里耶尔现在想起都会心头一凌。
这孩子实际上坚强得很,不像奥尔说的那么脆弱。恐怕也没有奥尔以为的那样……对他情深义重。
老父亲见到臭小子,难得没有火气上涌,说话还算语重心长:“你确定你了解他?”
这句话很有效,他的臭小子内心动摇了,愣了须臾,再开口时声音小了很多:“可以慢慢了解。”
“你都快20了,该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了。”老父亲盯着儿子红润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指责起来,“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被一个男人迷成这样像话吗?”
奥尔直视着父亲发问:“就因为我爱他,所以您要赶他走?”
加布里耶尔火气是没上来,但这句“我爱他”把他震得头晕目眩,他大喘了一口气才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玛琪的亲生儿子。你继母的儿子啊,是你的继兄弟啊!你怎么能对他……唉!我对不起玛琪,也对不起你妈,怎么把你养成这种怪物了!”
奥尔说话带着苦涩:“您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吗?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接回家?我要是早点知道……要是早点知道……您可以骂我是个怪物,可您这半吊子的深情又算什么?”
加布里耶尔噎了一下,扶着椅背才勉强维持站姿。
“爸爸,来不及了。不管他是谁,不管您怎么阻挠,”奥尔转身走向门口,眼神悲凉又决绝,“除了他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翌日清晨,男管家进来汇报说少爷提着行李出门了,怎么都拦不下。
加布里耶尔站在窗边,看着马车在雪地上留下的一长串印子,冲男管家甩甩手。
“墙就在那,让他撞个够。”他说。
车夫是前一天送居伊的那位,他把奥尔送到居伊住的地方——丹格森家族企业旗下的旅馆。
奥尔踏进大厅,环视一圈,长腿迈开往楼梯口走去,旅馆经理见老板来了迎上前来。
两人边走边聊,经理得知老板要找居伊,随口提了一句这位客人正到处打探出国的路线。
义无反顾的步伐顿住了,父亲的问话掠过奥尔的脑海——你确定你了解他?
奥尔心念一转,让经理告诉居伊去码头看看,说完便离开了旅馆。
现在,他站在房门口,凝视着居伊的眼睛,那句问话盘旋在脑海中,不停地拷问他,你真的了解这个人吗?
还是居伊先打破了沉默:“站在门口干什么?”
奥尔不确定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走还是留,拖着步子磨磨蹭蹭进了屋,见居伊没反对,反手想关门,发现门板又被他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