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皱眉道:“洪德十一年,子恒你跟那赵禄打赌,赌两年之内,一定守住淮安,如今淮安府固若金汤,到今年八月,齐人不可能攻破淮安,甚至都不太可能踏入淮安境内。”
“怎么,这赌注那赵禄就厚颜不认了?”
沈毅闻言,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无奈道:“师兄,赵禄本人倒是没有说不认,但是朝廷明显不太想认这个赌注了,用某位中书宰相的原话来说。”
沈老爷悠悠的说道:“朝堂大事,岂能由你二人赌戏?”
张简愣了愣,随即怒声道:“哪个宰相说的?”
“当初,这赌不是在陛下面前打的么?如今他说不认,便不认了?”
沈老爷哑然一笑,低头喝了口水,笑着说道:“师兄,哪一位宰相你就不用知道了,只需要知道,当初那个打赌,到今天未必作数就是。”
张简知道沈毅不愿意让他与中书五相有什么矛盾,这位相门之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那朝廷今年,是什么打算?要我说,如果朝廷不认这个赌注了,或者不想要北伐了,子恒你也没必要再把自己累在淮安,干脆回建康算了。”
张府尊闷哼了一声,对着沈毅说道:“反正你这两年立功不小,身上这个兵部侍郎,也是你自家挣来的,不是旁人恩赏的。”
“回了建康之后,就去中书讨要兵部侍郎的实职,看那几个老头,好意思推拒否!”
说到这里,张简继续说道:“你就在建康,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兵部侍郎,安安生生的过几年日子,等哪天朝廷下定决心北伐了,你再出山主持局面不迟!”
沈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摇头。
“师兄,以我这两年的功劳,就算真的舍了淮安,返回建康去讨官,几个宰相们未必就愿意让我补兵部侍郎实缺,大概率会把我扔到个清水衙门里去做三品官。”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给了我兵部侍郎实缺,又能如何?”
沈毅问道:“淮安军又该怎么办呢?”
张简疑惑道:“淮安军不是有凌将军和苏将军他们在主管么,他们品级不低,可以主理淮安军了。”
过些日子,朝廷论功行赏的文书就会下来,到时候凌肃的军功就能更上一步,虽然还不足以让他成为都帅,但是勉强领都帅的实职没有什么问题。
成为都帅,也就可以统领整个淮安军了。
沈毅继续摇头。
“师兄,他们继续打理淮安军是一回事,能不能说话管用,是另一回事。”
“以凌肃的资历,的确可以勉强主理淮安军,但是那又如何呢?”
“师兄没有去过东南剿倭,没有见到过几年前的凌肃。”
沈老爷慢悠悠的说道:“那时候的凌肃,虽然只是千户,但是实领一卫,手底下的兵力也有近千人。”
“倭寇袭扰临海县城。”
沈毅苦笑道:“近千临海卫,被二百多倭寇打的溃不成军,几乎溃逃。”
“那时的凌肃,与现在的凌肃,没有太大分别,为什么差异这么大?”
张简沉默了半晌,随即微微摇头。
“说了半天,子恒又想把事情,扯到文武之分上来。”
沈老爷微笑道:“师兄,本朝以文制武,的确是实情。”
“彼时凌肃带领的临海卫,战斗力一塌糊涂,如果我离开淮安,淮安军或者说凌肃,一定会受制于旁人,几年时间下来,还有没有现在的战力?”
“很难说。”
张简看着沈毅,问道:“子恒不也是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