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霉米臣也是吃过的,臣小的时候,家里穷,食不果腹,臣的母亲便是用霉米熬粥,臣一家老小吃了几日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臣想着,顶多是吃坏肚子,那霉米也吃不死人,总比活活饿死强啊……”
皇帝闻言,转身坐回龙椅上,手指轻扣着龙椅的扶手,道:“朕记得今年各县各州进贡的新米与往年相差不了太多,何来供应不足?”
见皇帝脸色似缓和了许多,张吏趁热打铁道:“皇上有所不知,与往年相比,今年的确少了许多,上个月派去的赈灾粮又不幸被劫匪抢夺,粮仓里的新米所剩不多……”
张吏深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怪去年那场大雨,糟蹋了太多粮食!也怪那丧尽天良的劫匪,抢了百姓的赈灾粮!”
说罢,他又将矛头指向聂君珩,道:“臣以为有聂将君亲自出马,那批丢失的赈灾粮应该能追回来的,不曾想,聂将军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如今却拿几个劫匪没办法,那可是几千吨粮食啊……”
几句话,便将他摘得干干净净。
他又朝皇帝叩首道:“若非如此,下官也不敢出此下策。”
“微臣有罪,罪该万死,若能安定民心,微臣愿意以死赎罪……”
聂君珩闻言冷笑道:“张大人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时,魏旭忠也上前道:“如今北狼人虎视眈眈,我等不万万可大意。张大人用霉米救济灾民虽有不妥,可也是为了江山稳定着想,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徐阁老也道:“是啊,自古以来,臣也没听过霉米能吃死人,灾民饿极了,就是树皮也吃。张大人也是为了稳住大局,今年各地均有受灾,若将新米都给了灾民,北狼人一旦进犯,届时,国库空虚,粮草不济,后果不堪设想啊……”
高堂之上,皇帝面色冷寂,可方才那股怒火到底是消散了。
在江山社稷面前,区区几个难民的命好似也变得微不足道。
他目光扫向殿堂上的众人,道:“众爱卿有何见解?难道,要朕为了稳定江山,不顾难民安危吗?”
历朝历代的君王,骨子里都是无情的,也是虚伪的。
可他不愿做个光明正大的恶人,即便要做,也该是旁人逼着他做。遗臭万年的,也不该是他。
徐阁老自然清楚皇帝的心思,于是率先走到大殿中央,跪地叩首道:“还望皇上为了大局,对张大人从轻发落。”
这时,另有几个大臣也站了出来,纷纷为张吏求情。
这些人无疑都是徐阁老在朝中的树立的党羽,张吏作为礼部尚书,为他提供了诸多便利,他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事到如今,皇帝心中已有定夺。
他道:“国家大事急如星火,朕贵为天子,必须对天下百姓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霉米一事,朕虽不治你死罪!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便罚你一年的俸禄,用以救济灾民!”
“张大人可有异议?”
??张吏心中不禁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