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澜和骆长清已从楼上走近,在他身边诧异问:“你把李大人关起来了?”
他看那女子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显现些惊异,哪怕是带着质疑,这也是因他而生啊。
他便坦然点头:“是,我不能让他去忤逆安郡王。”
“可李大人此举是为了我们。”
“纵然是为了你们,此举也是下策。”
“这……”骆长清语塞。
而那徐燕来见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怒火丛生,终是一鞭子挥来。
她的速度快,在气头上鞭子也不大长眼睛,一甩手扬起,电光火石的袭来,当此时岳澜一把将身边女子拉入怀中反身一转,那鞭子贴着他的后背拂过,未曾沾衣,才刚站稳,但听“啪”的一声,鞭子落在一人的手臂。
陆陵抬手挡在面前后退了一步,却是无用,锥心之痛已袭来。
他不看自己的手臂,只怔怔看着那两人,未看出端倪,只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他想,自己大抵已不属于这里了。
徐燕来再抬一鞭子,这回被岳澜抓住。
岳澜有些许后悔刚才没来得及护他,要是重来一次,他应该两人都护。
可要是来不及护住两人呢?
他愧疚看向陆陵,那手上的一道皮开肉绽的长长印痕,触目惊心,他要掀开来看,陆陵却收回,咬牙向他们道:“皮外伤,不要紧。”
他的目光阴寒,无端生了距离,楼上还在瞰睡的某人已惊醒惶惶下楼来,三个人望着他,却莫名不敢近一步。
他将视线移向徐燕来,徐燕来的鞭子已被岳澜夺过去,不再动手,却也不肯走,愤恨看着他。
他一字一句道:“你既这么心疼李牧延,不若去陪他吧。”
徐燕来冷笑:“去就去。”
县衙已被陆陵的人管控,没人敢优待牢中的人,唯一的通融,是按陆大人的话语逐字解读,当真把两人关在一起,叫她去陪他。
外面暗戳戳观望的人们收回了探出去的视线,消息不胫而走。
县令被关押了,县令夫人也被关押了。
等等,县令夫人这个祸害精被关就关了吧,本就是山匪,进大牢不是常事吗?
不过,说到底,这一回,他们的确是为了大家出头,才惹来了祸端。
厅堂内归于安静,孟寻道:“二师哥你的戾气也太重了。”
“殴打朝廷命官,难道我该原谅?”他反问。
“先不提此事,让我看一看你的伤势如何?”骆长清道。
他的伤的确疼痛,本已伸手,而眼前再浮现方才景象,想了想,又收回:“没有大碍,不用担心,找大夫上上药就行了。”
他偏偏不肯让人陪,怕那凛冽气势之下的惊惧与示弱被瞧出来,伤口比表面看到的严重,血已浸透衣袖,胳膊几乎不能抬起,大夫说,怕是动了骨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疼痛只能忍着。
伤口处理上药包扎,一番下来他已是大汗水涔涔,但面不改色,不看这伤口,目光向前,盯着手背上的疤痕看,无端想起那时候一两处烫伤还专程去一趟医馆,也真是够娇气的。
有人嘘寒问暖的关切,自然是会变得娇气。
待他上完药回来,已过了晌午,那街上熙熙攘攘,似乎比平日里热闹了些。
他懒得过问,回到长清斋,见这儿也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人不时喊着岳会长,想来是这些纸鸢艺人们了,还没进门,但听有人道:“陆大人为何要关押李大人,李大人不是说了会为我们请命吗,他被关了,谁来管我们?”
“陆大人啊……”是孟寻的声音,他故意拉长语调,这三个字喊得极具讥讽,“他主张继续给安郡王做纸鸢,李大人不同意,所以就被关啦。”
“这……”这些人已焦头烂额,“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岳澜沉寂片刻,道:“李大人是为我们而身陷囹圄,我们应知恩图报。”
众人议论须臾:“那么我们现在是要顺着陆大人的意思吗,是不是这样,他就会把人放了?”
岳澜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