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巷道、穿过长街、奔行过逐渐浮动旳城池。
周围是兵荒马乱的景色。
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步伐转缓,最后在一处窄巷边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外头的木门早已不见,院子里房屋坍圮,亦有主人家仓促离开留下的痕迹,或许也已经遭了乞丐或是小偷的光顾。
“没有人。”负伤的少年如此陈述。
身旁在脸上擦了灰泥,犹如乞丐般的身影便扶着他进去了。
检查院落和坍圮的房舍,寻找可以用的东西。锅碗瓢盆早已去无踪影,房舍里能剩下的只有些许木柴。浑身染血的少年动作并不迅速,但小乞丐的手脚麻利,在墙角的污泥里找出半个瓦罐来。
院子里一口破井还有些水,但只有井绳,桶子没了,小乞丐解下的包袱皮,做成个小网兜兜住瓦罐,然后用井绳放下去,打上来一些水,清洗瓦罐准备烧水。少年在坍圮的房舍架子下生火,口中说着接下来需要处理伤口的步骤。
由于要参加战斗,东西不曾多带,此时身上仅剩下几把小刀和些许伤药。战斗中受的比较厉害的流血伤已经有过应急的处理,此时便要做相对精细的收尾,内伤不用说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在西南时关系便比较奇怪的少年少女,此时没工夫叙旧,少年摆着高冷的态度说疗伤的步骤小乞丐低头做事,虽然不知道她懂了还是不懂但看着倒也没什么差错。
火焰升起来将瓦罐中的水烧开少年尝试着撕开染血的衣服,小乞丐在他的吩咐下去洗了手便过来帮他,少年将手中的手术刀递给她时,微微的愣了愣。
“怎、怎么了”
知道身上沾了泥灰的小乞丐跑去洗手时顺便将脸上的黑泥也都洗掉了,此时蹲在他的面前,那瓜子般的脸蛋素雅文静,脸侧的发丝上沾了些许水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春天原野里的小花,或是风里漂浮的蒲公英。
啊是那个小小贱狗的样子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撕不掉的就切开。”
“嗯。”
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始做事。
院落外,城市的鼓噪声远远地传来,但或许是兵荒马乱大家急着出城的缘故,这处房屋都已坍圮的院落在下午的阳光里显得安静,少女撕开他身上染血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结痂又不可避免的流出了鲜血。她时不时的看看他但他目光冷静,不为所动。
痛当然是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他有些不想说话。
又在一些伤口中挑出了破碎的竹签来看着颇为凄惨,少女的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再度处理伤口,止血、上药有几处伤口少年烧红了小刀,往上头灼烧,随后才铺上一层药粉。少女撕开了随身包裹里带着的破衣服给他包扎她这段时日以来扮成乞丐回到江南随身带着的,也就两件破破烂烂的乞儿服,此时一件撕开,另一件准备给少年穿上。
“你不是要去太湖那边吗?怎么到江宁来了?”伤口快包扎完,他随意地问起。
“啊”少女愣了愣,随后低头,“走、走到这里,便走不过去了。”
“嗯。”少年点了点头。
从西南出来之后,几度想起过在成都遭遇的这名少女,但仅仅是对方的形象划过脑海,真正的推演,无从做起。毕竟遭逢乱世,即便是习武之人,行走起来也极为艰难,成都的“小贱狗”只是一介弱女子,出了西南,要说活着的概率有多少他不愿细想。
毕竟以天下之大,无论对方死活,双方这辈子多半都是见不到了。
但在内心深处,其实又存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念想,许多年后想起来,那是少年人对青春的憧憬和寄托,是内心之中初次萌动后留下的看似模糊却又深刻的痕迹
“那你怎么会,跑到战场边上去的啊?”
他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