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多了如今朝堂上的乌烟瘴气,他跟很多人一样,都对这位太子寄予厚望,心中也会不由自主有所倾斜,对太子的功课自然就更为上心,每五日的侍讲,必然要提前jīng心准备许久。
果然太子越发喜欢上唐泛的讲学,有时候难免不小心说漏嘴,以至于谢迁都曾开玩笑似的抱怨自己负责的部分过于枯燥,不如唐泛那样好发挥,以至于太子殿下见异思迁。
这一日,唐泛从都察院回到家中,见阿冬穿戴光鲜,连平日里不常戴的金丝嵌红宝石分心都拿出来了,不由惊奇道:“我们家阿冬竟然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这是打算去见哪家的俊俏郎君啊?”
阿冬扑上来挠他:“哥你成天就知道取笑我!”
唐泛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谁让你平日里跟个猴子似的,舞刀弄棍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去爬树,我还发愁日后怎么将你嫁出去呢,总算有点姑娘模样了,为兄老怀大慰啊!”
阿冬撅着嘴:“什么舞刀弄棍,要不是我,上回姐姐就让贺家qiáng行带走了!”
唐泛顺着她道:“是是,但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女子,在娘家也就罢了,兄姊都是自家人,了解你的秉性,可到了夫家就未必了,你还得学着娴静一些,哪怕装装样子也好!”
阿冬佯怒:“我离及笄还有了两三年呢,人家哥哥都恨不得多留妹妹两年,你倒好,反倒着急将我嫁出去!”
唐泛大笑:“因为你太能吃了,我担心家里米桶被你掏空了!”
兄妹俩嬉闹一阵,阿冬赶忙跳开几步:“不与你玩了,待会儿姐姐帮我打理得好好的头发又要重新弄过,我赶着去隋家呢,回来再和你说!”
唐泛拉住她:“你打扮得这般隆重去隋家作甚?”
阿冬奇道:“隋大哥没有告诉你么,阿碧定亲了,我这是要过去给她道喜呢!”
唐泛想到上回隋州说过的话,不由蹙眉:“这么说,广川也快要成亲了?”
阿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听说呀!”
唐泛隐隐觉得不对劲,忙问道:“广川不是要与他表妹成亲么?”
阿冬道:“哥,你记错了罢,乔家姐姐去年就已经嫁人了呀!”
唐泛:“……那广川的亲事岂非还没着落?”
阿冬:“是呀,听说隋大哥对家里给他找的亲事都不满意,不肯成亲,阿碧是女儿家,大好年华的,总不能gān耗着等罢,他们家便商量着先给阿碧定亲,让她嫁人,这事隋大哥也是知道的呀,他没告诉你吗?”
虽说长幼有序,但民间许多事其实也没有太过讲究,像隋家这种情况,隋州的婚事既然迟迟拖延未决,做妹妹的经由家里作主也是可以先嫁的。
但唐泛听完,只觉得一阵心头火起,禁不住在心里狠狠痛骂:隋广川你这王八蛋!
害他一直以为隋州要成亲了,结果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
阿冬见他脸色忽青忽白,还在问他怎么了,唐泛也无心与她解释,安抚几句,便大步往外走,准备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刚刚走出大门外头,便见前方巷子口一顶轿子停了下来。
从轿子里弯腰走出来的那个人,唐泛再熟悉不过。
对方漏夜至此,想必不会是转成来叙旧的
果不其然,汪直随即也瞧见了他,与身边的人jiāo代两句,便疾步走过来。
“汪公……”
还没等唐泛拱手打招呼,对方就压低了声音,急急道:“快与我进宫,陛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