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青,你要去见范知府吗?”说话间,汲敏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昨天喝多了,起得晚了些!”
他见几人面色凝重,不由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泛将评卷官的死讯告诉他,汲敏完全震惊了:“这,这,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他了,唐泛也觉得震惊,只是他没表现出来而已:“我现在要去知府衙门,你要不要同去?”
汲敏回过神,马上道:“去,当然去!”
范知府现在头发都快愁白了。
钦差一来,吉安府就出事,先是钦差遭遇刺杀,连手下都差点折损,紧
接着连院试的评卷官也被人杀了,这要说这里头没有蹊跷,谁信?
他下意识就想到沈坤修头上去,心想该不会是这个老东西监守自盗,结果看到钦差一来就心虚灭口了吧?
问题是这事情由头到尾跟他没有关系,可就因为他是吉安知府,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辖地上,他就脱不了gān系,若是一个不好唐泛连他也一并弹劾了,那他就玩完了。
那五名评卷官的尸身已经被官差带了过来,如今就躺在知府衙门的前院。
确切地说,应该是六具尸身才对,因为案发时其中一个评卷官是跟妻子睡在一道的,所以凶手在杀他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放过他的妻子,所以就一并杀了。
当时正是半夜好梦正酣的时候,直到这六个人的家里人早上起来,才陆陆续续发现他们死了,然后报到范知府这里来。
对着这几具尸体,范知府脸上的皱纹多得都快跟头发一样了,所以当他看见唐泛赶过来的时候,登时就如获救星,差点没扑上去:“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唐泛问:“出了这种事情,你知会沈学台没有?”
范知府连连点头:“知会了,知会了!”
仵作正在验尸,但其实也用不着仵作,连唐泛都能看得出来,死者身上应该都没什么外伤,唯一的伤口就是咽喉上那一道,那可真是结结实实的一刀毙命,gān脆利落。
席鸣等人也蹲下身查看一番,然后就对唐泛道:“大人,杀他们的人,与昨夜刺杀我们的人,应该是同一拨!”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汲敏问:“难道那些刺客去刺杀我们未果之后,又还能抽身前去杀这几个人?”
席鸣估计也料到自己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误会,就解释说:“不同的武器划出来的伤口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仔细观察都能看出来,他们上面的伤口和昨夜划伤我们的刀口一致,由此推断凶手就算不是同一批人,应该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范知府又惊又怒。
吉安府数十年来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对方竟然连钦差都敢下手,杀几个手无缚jī之力的评卷官,又算得了什么?
唐泛问范知府:“这几个评卷官具体都来自何处?”
范知府就道:“历来院试的评卷官,挑选的都是考场周边书院德望出众的山长,这几位分别来自罗霄山书院,庐陵书院,峥嵘书院,永宁书院。其中有两位来自同一间书院,都是山长与副山长。”
唐泛道:“据我所知,本地以白鹭洲书院最为出名,为何不请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为评卷官,难道是因为这科考生许多出自白鹭洲书院,沈学台担心他们山长徇私?”
范知府:“非也,这事下官倒是知道的,因为白鹭洲书院的秦山长年事已高,原本是要辞隐的,只是书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山长,这才暂时充任,所以即便让秦山长评卷,他也没有jīng力。”
唐泛若有所思:“白鹭洲书院山长若是出缺,下任山长应该如何选拔?”
范知府道:“像白鹭洲书院这样知名的书院,山长必然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许多人都想当,秦山长原本是准备趁着沈学台巡查至此之际,请他代为挑选新山长的,谁知道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估计沈学台也没有心情了。”
唐泛就问:“这么说,不光是白鹭洲书院原先的先生们,就算是其它书院的山长,也都有资格充任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了?”
范知府:“不错,白鹭洲书院在江西士林名望很高。”
这就好比当官爱争权,读书人就爱争名,到哪都免不了俗,书院山长这种职位固然没有什么权力可言,但它代表的却是士林中的声誉,假如能够在一个天下闻名的大书院里当山长,将来教出来的学生必然有许多功成名就的,那自己这个山长自然也就跟着桃李满天下,这是许多书院山长毕生的追求。
所以范知府一说,唐泛就明白了。
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个时候,沈坤修来了。
出了这种事情,沈坤修跟唐泛再不合作,也不能不过来查看情况。
沈坤修黑着脸走进来,也没有跟唐泛打招呼,直接就问范知府:“怎么回事?”
范知府就将之前跟唐泛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