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村庄上还鲜见人影,村口的枣树枝桠上压满了厚厚的雪片,随着一阵劲风吹过,枣树抖擞身体,舞动得嘎吱作响。
族老陈田二在村口的枣树上以后背撞击着树干,不时吐出一道白气,发出呵、哈的声音,锻炼身体。
年轻时陈田二也练过些把式,还送了师傅二两银子,后来师傅说他没有天赋,便把他撵走了。
后来陈田二便做了屠夫,杀了三十多年猪,师傅教他的那几个把式练得越来越熟,却始终也没修炼出内功来。
临老了陈田二也没舍得将这些把式丢下,便每日早起到村口的枣树那锻炼,身子骨倒也硬朗。
锻炼了一阵后,陈田二休息了片刻,正准备回家,便见到村道上那头,几个身影缓缓而来。
靴子踩进一指深的雪层中,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雾气朦朦地,陈田二看不清那几人的模样,耳边却先传来了那几人的招呼声:“呦,陈伯,练功呢?”
陈田二听出这声音是谁,皱了皱眉头。
便是那伙外地人里面,姓苍的那个了,见着长辈亦不知晓作揖行礼,只顾招呼。
尽管不喜这人作风,但人家毕竟给了足足的银子。陈田二老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朝几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点了点头。
杨立向陈田二躬身行了一礼。
陈田二点了点头。
其余几人亦是如此,陈田二同样点头。
唯独到了宋宪这儿,宋秀才向陈田二行礼,被其一把拽住:“哎呦,秀才公,哪里该您给我行礼,老汉该向您行礼才是。”
说着就弯腰作了个不伦不类地揖,将宋宪弄得手足无措。
在陈田二眼里,几人之中就这位秀才相公最有出息,自家大孙子还仰仗人家多给认几个大字呢。
若不是这一队人等雪化一些便要离开,陈田二少不得拉宋宪去给他家大孙子开蒙。
小陈庄连个童生都没有,秀才在这里有多稀罕,一想便知。
“诶,陈伯,你这内功很深厚啊。”
苍树又开口了,与谁说话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指了指陈田二背后的枣树:“你看,枣树皮都被你震破了。”
枣树树皮确有皲裂痕迹,但却不是陈田二‘内功’所致。
陈田二正拉着宋宪套近乎,被苍树打断,嫌弃地看着苍树道:“老汉我这一身内功修炼了三十余年,将枣树震破皮算些什么?”
“小娃娃年纪还小,不懂武学精妙。还是多去看看吧。”
杨立、都邪二人见老汉如此说话,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笑了笑。
苍树自然也不可能同一个村野老人较真,嘻嘻笑道:“是也,是也,陈伯您内功深厚。”
“不知陈伯,能否告诉我这个小娃娃,这大雪几时才能化啊?”
“昨日不是与你说过么,这几日雪已经渐渐化了,再过个两三日,你们便能往前走了!”
陈田二不耐烦地摆摆手,又与宋宪一番寒暄,约定了让宋宪中午去他家吃饭,才背着手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