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子说得对啊,只要冲入宫中,拿下伪帝,黑冰台再多黑骑又能怎样?
于是,众人原本有些颓丧的气势,登时为之一振,宫门抵挡的禁军登时压力倍增。
城墙的另一边,令狐剑一面勉力应付着商至诚如附骨之锥一般的压着打,一面大呼道:“坚持住!巡防营和黑骑马上就到!咱们挡住了就是大功一件,所有人都可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还敢分神!”商至诚面色一冷,欺身而进,一剑划破了令狐剑的臂甲。
但话终究是被人听见了,这些禁军也仿佛被打了鸡血,同样声势一振,双方围着东华门,继续胶着地撕咬着,战作一团。
门内在乱战,而门外的大街上,列阵完毕的黑骑已经开始缓缓提速。
骑兵冲锋,本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更不提黑骑这种具装铁骑。
在众人眼里,便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在铁甲晃动碰撞中,在长槊锋锐的亮光中,带着万军辟易,锐不可当,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东华门猛冲过来。
两百丈,一百丈,七十丈,五十丈
百丈距离转瞬即过,夏景昀已经可以看清骑兵最前面之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冷漠、残忍、肃杀,甚至带着几分诡异兴奋的脸。
于是,夏景昀也诡异地勾起了嘴角。
仿佛冥冥之中,有神灵暗中出手,就在最前一排黑骑完全提速,即将冲出街道,来到空荡的宫前广场之时,几道绊马索陡然拉直,绷在半空之中。
根本来不及避让的战马猛然撞上了绊马索,巨大的冲击之下,两侧屋子的柱子都被拉得爆裂折断,房屋倾颓。
当先的一排黑骑猝然倒下!
战马齐齐发出凄厉的悲鸣,马背上骑手们则是跌落在地,在互相倾轧之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但他们的噩梦却才刚刚开始!
整支队伍的马速已经被完全提起,身后的骑兵根本躲避不及,继续又撞了上去。
具装的铁甲曾经是他们强大的底气,此刻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那沉甸甸的重量带来的巨大惯性,让他们如失控的瞎子一般,无视着眼前堆叠的马匹和人,带着强悍的冲击,猛地撞上。
当在一阵阵的疾呼和呐喊声中,后排的黑骑终于停下,在那条宽阔的大街上,已经堆满了战马和骑士。
玄狐此刻的脸色,就如同他身上的衣服一般,黑得纯粹,黑得吓人。
夏景昀居然能够想到在街上提前布置绊马索?
“清理街道!立刻!”
他冰冷地发出了自己的指令,几十个黑冰台探子立刻冲出,帮忙搬运着那些或死或伤,已经失去了战力的马儿和人。
“好耶!”
一阵阵的欢呼,从东华门外的“叛军”之中响起,带着兴高采烈的激动。
夏景昀的心头却并无太多欣喜,这样的招式只能用一次。
接下来,他们可就没有抵挡黑骑的手段了。
算计再多,到最后,还是得落到真刀真枪的血拼上来。
他看了一眼厮杀得如同血肉磨盘一般的东华门,心中暗自祈祷着自己的后手能够尽快发挥作用。
片刻之前,宫城之中。
身为董良义子,如今在宫中一步登天的杜钰半躺在软塌上,冷冷一瞥,尖着嗓子道:“哟,有些人这胆子是真大呢?看来咱家的威望还是不够啊!”
一个老太监鼓起勇气上前,谄笑道:“公公,王德他可能是生什么病了,没来得及向您请安,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他这一回吧。”
杜钰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在这个老太监肚子上,将其踹翻在地,“老狗!咱家年轻着呢!什么老人家!”
老太监顾不得疼痛,连忙跪在地上,连连扇着自己嘴巴,“老奴失言,老奴失言,公公恕罪!”
杜钰哼了一声,“既然敢不来,那就别怪咱家不给他脸了!走,去好好给他长点教训!”
几个狗腿子立刻吆喝着,簇拥着杜钰走了出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王德的住处,那是一处宫里如今最低等的小院,里面住了足足有几十个失势的内侍,空气中都带着几分尿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