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宫中大火的那天,皇甫旬在宣徽殿声嘶力竭的样子……
“我不是许蕴,”徐韵之轻声开口,皇甫旬的嘴角微微抽动,她便继续道:“我从来不是许蕴,在你们没有见面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徐韵之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的,她从小是被当做灾星赶出许家的,而三年前许家又须要一颗稳坐皇后之位的棋子,只是棋子又何须在意她幸不幸福?”
皇甫旬看着徐韵之,明明是在等她述白,却成了她的询问。
“那她呢?”
徐韵之沉沉道来,“三年前北地瘟疫,许蕴已经死了。”
死了……皇甫旬心中虽然为许蕴身死而悲伤,再看眼前这个人,究竟谁是许蕴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我一开始心疼的,喜欢的那位姑娘是你,而不是她。”皇甫旬看了她许久,才将这十分真诚的话语抛出。
也让徐韵之愣在了原地。
“你姓徐,秦王殿下的生母贤妃也是徐氏……江夏郡徐家当年大火,你是唯一活下来的吗?”
皇甫旬看向她时,目光不是试探,是担心,是难过。
这让徐韵之降低了心中的戒备,随即轻轻点头,“当年父亲拼死才得以将我送到殿下手中,是殿下救了我。”
至于她在沈家生活的十几年,不说也罢。
“所以秦王便让你作为许蕴去到许家……”他还未说完,便看到徐韵之的目光变得凌冽,皇甫旬即刻改口,“我并非想要揣度什么。”
“只是觉得,你好容易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要……”
“报仇。”徐韵之的回答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报仇难道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吗?
回过神,皇甫旬才觉得自己的可笑,从未经历过的生离死别,又如何感同身受?
风穿过树林,携裹春日的芬芳,在二人之间徘徊良久。
他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姑娘,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秦王殿下对你分明喜爱,又何须你再……”
还未说完的皇甫旬再次被徐韵之噎住,“我本就不是躲在闺房里长大的姑娘。”
在沈家,她受够了舅母的刁难,舅父的冷漠,所有人都将她视作灾星一般的存在,只要她活着,对于许家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把柄。
这种利尽而散,还要倒打一耙的事许家干过不知多少。
皇甫旬再次陷入沉默,原来自己心疼的那个小姑娘从未真心的待过自己。她也好,自己也好都不过是政权之下的一个棋子。
垂眸颔首,皇甫旬低声道:“姑娘与殿下心意相通,旬才觉自己的渺小,从未走进姑娘的心中。”
徐韵之又一次愣住了,大火那日虽然是寥寥几眼,皇甫旬的撕心裂肺也让她极为震撼。
看了看皇甫旬好一会,她柔声的说道:“我很感谢你,在许家的日子至少你给过我不一样的温暖。”
徐韵之以“许蕴”的身份回到许家,每天都是繁重的学习。那个时候皇甫旬得知许蕴回来,三五日便来瞧她。
时而品鉴她的诗作,或是听她弹琴,或是陪她弈棋,总是能在她的脸颊上寻到许多孩童般天真无邪的快乐。
他抬眸,便对上那双如水的眼眸,带着浅淡的笑意,犹如春风吹入他的心田,原来自己对她而言也并非一无是处,那些瞬间她都在真心实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