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把他们南下的大体过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杨振对他们南下的这个过程兴趣并不大,他更感兴趣也更加迫切想看一眼的,却是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好,好,好,很好,很好,你们辛苦了!快带我登船看看你们求购的番薯,看看你们求购的番薯长得什么样子!”
不亲眼看一看现在的番薯是什么样子,杨振终究不能放心。
杨振当然是见过番薯的,但那是几百年后番薯的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样,是不是与后世自己所见的东西一样,他心里有点没底。
沈永忠、严省三和郭小武听见杨振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当下都有一点面面相觑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当下连忙起了身,招呼着已经下船的队伍让开道路,领着杨振朝后面的船只走去。
然后沿着方才下船的踏板,登上了其中一艘方艄沙船。
沙船是防沙平底船的简称,比较宽大,载重量也大,就是船舱浅,吃水也浅。
它只有一层甲板,甲板之上除了桅杆和船帆之外,没有其他高出甲板的船舱,比如楼船那样的官舱。
这种方头方尾根底浅的方艄沙船,战时在海上充当战船不怎么行,但是平时充任货船或者运输船却相当不错。
杨振跟他们登上了一艘沙船,只见甲板之上都是用绳子渔网之类东西捆绑在船上的各种物料,等严省三叫人将那些物料挪开,然后掀开一层甲板,下面一个个隔舱随即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一股子呛鼻子的气味,也随即散布开来。
“都督,这就是咱们求购的番薯了,这样的,我们整整装满了十四条船!行程太长,可能有的坏掉了,气味不好闻!”
严省三这么说,杨振这才想起了,方才那一股子呛鼻子的气味,正是他记忆深处似曾相识的坏地瓜气味。
杨振听见严省三这么说,忙定睛细看,却见甲板下的隔舱里面堆满了沙土,并不是意料之中成堆的番薯。
“这”
眼见杨振有点傻眼,跟在一边的严省三忙解释说:“都督,这是闽地百姓长期储藏番薯的方法,番薯长途海运容易烂掉,得用沙土一层层覆盖,一则可以避免光照,二则易于洒水保湿。”
严省三经办了求购番薯的事情之后,显然对番薯的特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见杨振疑惑,立刻就向他解释了起来。
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严省三蹲了下去,从沙土里扒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红皮番薯,站起来递给杨振,并且说道:
“都督,这就是我们从福建求购的番薯了,这是红皮番薯,因其外皮是红色,所在福建闽东闽南,又管番薯叫朱薯,叫红薯。”
严省三将那个番薯递到了杨振的面前,杨振一看之下,正是自己在后世见过的地瓜,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大声说道:
“正是它,正是它,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番薯,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的番薯啊!”
几百年后番薯种种官方,早烂大街了,有的地方甚至人都不吃它,而是直接用它喂猪了。
如果有谁因为得到一个番薯就这么激动,那除非疯了或者是傻子。
但是此时此刻,杨振终于得见自己寄托了无限希望的高产作物,又见它与自己后世所见的地瓜并没什么两样,心中的激动自然是溢于言表了。
随后,杨振便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番薯,递给了随行的张臣,并叫张臣传给其他跟随前来的将领们观看,仿佛这个土不拉几的像个手榴弹似的东西是什么宝贝一样。
张臣等人一脸无奈地接了过去,一个个地传看。
而杨振这边却干脆蹲了下来,满脸兴奋地从沙土里面扒出来一个,看一看又珍而重之地放下,然后再扒出另外一个,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一连扒出来七八个之后,杨振将最后一个长条形的红皮番薯拿在手上拍打掉上面的沙土,将撅折了,搁衣服上蹭了蹭,直接咬了一口。
入口脆,有点甜,且有一股子清香,正是熟悉的味道!
杨振堂堂金海伯,当众做出这样的行为,他对番薯的看重,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而眼见杨振如此,见了面之后一直没有找到说话机会的郭小武,突然从旁边站了出来说道:
“都督,俺们这次去南方,听说番薯有两种,一种是红皮番薯,也叫朱薯,金薯,就是都督你现在见的这种,吃的这种,卑职也吃了,味道甘甜,生吃可以,做熟了,尤其可口!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白皮的番薯,当地叫薯仔的,比朱薯个头小一点,味道也差一点,但是据说产量也不也是哪里都能种。
“小的怕俺们全买朱薯买错了,所以就把南方,就福建那里,见到叫番薯的东西,都买了一些。这个薯仔薯,据说福建广东当地也管它叫番仔薯,俺们也买了不少,都督也看看!”
郭小武说完了这些话,跳到填充了沙土的另一个船舱中,左找右找地找出来一个鸡蛋大小的所谓番仔薯,来到杨振的面前,满脸期待地递给了杨振。
杨振接过一看,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惊又喜地叫道:“土土豆?!这,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薯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