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个地方,对朝人过于重要,绝对不容有失,所以必有大量守军驻扎。虽然朝人之号牌军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但我军人少,不利久战,若去打汉阳城,或打南汉山城,属实说,有一定风险。”
杨振听见张臣这样说,当下点了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
汉阳城和南汉山城是朝人重地,如今有了自己这个近在咫尺的威胁,并屡次声言要打汉阳城,那么汉阳城和南汉山城一定是朝人防守的重点。
真要去打,的确有一定风险。
想到这里,杨振问张臣道:“你不是说有三个地方可以考虑吗?那第三个地方却是哪里?”
“第三个地方,却是开城!”
“开城?”
“没错!卑职这几日闲来无事,常与安应昌、金荩国、郑忠信数人谈论李朝时事,知其有除了汉阳城国都之外,另有四京之设,江华岛即其江都,而开城即其四都之一开城京!”
张臣面对杨振的询问,立刻将这几天内对李朝形势的了解说了一些,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了许多层的高丽纸出来放在杨振面前的小几铺开,接着说道:
“都督请看,这是卑职这几天从留守府搜罗到的李朝京畿道地图,开城京距离咱们所在的江华岛并不远,就在这里!”
张臣将那叠色白如绫坚韧如帛的高丽纸铺开,赫然正是李朝京畿道山川地理图。
杨振拿起桌案的烛台,俯身靠近了一看,就见张臣手指的地方果然用汉文写着松京开城四个小字。
又见其城址距离江华湾并不远,同时其东侧又有临津江水道,杨振终于点了点,下了决心:
“好!就去打打这个开城京!而且要叫安应昌、金荩国、郑忠信他们,与你们共同前去!”
“都督,安应昌、金荩国、郑忠信他们可是朝人,万一——!”
张国淦见杨振终于下了决心,正高兴着,却听见杨振叫他们带着安应昌等人同去,一时有点意外,立刻出声提醒自家都督注意安应昌等人的身份。
“无妨!你们此去,一切金银细软缴获,都归各部兄弟自己!只有大宗物资,如粮食布匹等缴获归公!开城毕竟是李朝陪都,城中宫室府库珍宝无数,我不信安应昌、金荩国、郑忠信他们能不动心。”
杨振先是痛下决心,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想了想又对张臣他们三人说道:“此次行动,也是对安应昌他们忠义归明军的一次考验,届时可将安应昌、金荩国、郑忠信三个指挥分开,分别配属你们三哨人马行动,若其临阵犹豫不决,举止失常,可以先斩后奏!”
“卑职遵命!”
听了杨振的这个安排,张臣、张国淦、李守忠三人相互看了看,一起躬身抱拳领命。
当天夜里,杨振虽然做出了偷袭李朝松京开城府的决定,但是并没有立即执行。
一来,杨振给李倧定下的时限未到,毕竟还有半天的时间。
二来,为了确保行动胜利,杨振需要沈器远利用自己的权力,将松京开城府的守城号牌军尽可能征调一空。
所以,当天夜里做出了决定之后,杨振一边命令张臣与仇震海联络乘船出兵以及备战事宜,一边借着沈器远的信使连夜返回的机会,又给沈器远写了一封书信。
信中并没有明说一旦李倧不同意具仁垕达成的密约,自己就要去袭击开京,而只是请沈器远配合,将黄海道海州牧下的号牌军尽数调到京畿道来。
崇祯十三年六月十八日烈日当空,江华岛水道之中风平浪静,午时已过,但是李倧的谈判使者具仁垕,并无如约出现在甲串墩对岸的渡口码头。
杨振在甲串墩这边等到了午时三刻,却只等到了金尚宪这个干巴老头风尘仆仆地赶来要求见面。
杨振没有接他过岛,只让仇必先前去询问了他的来意。
仇必先回来以后,连忙向杨振报告说:“都督,那老头固执得很,非要乘船过海,来见都督一面。卑职高低给拦住了。
“问他来意,他只说请都督无论如何再宽限一日,说什么昌德宫里今日争执不下,到明日必有结果!”
“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知道了。但是过了期限,必有惩戒,勿谓言之不预也!”
杨振在甲串墩这里,用千里镜可以看见须发皆白的金尚宪在码头处急到跳脚的情况。
但是具仁垕没来,或者说李倧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儿,那就必须给以惩戒,否则今后密约达成了,自己也无法放心离开。
仇必先听了杨振的命令,一时不解其中含义,想要问时,杨振转身离去,他也只好满肚子疑惑地赶回去传话去了。
在烈日下的码头急到跳脚的金尚宪,听了仇必先转达的杨振之言,顿时颓然跌坐在地,心中直骂李倧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