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命寿可能还没有完全完成角色身份的转换,听见杨振的问题里有柳林这个人,竟然立刻反问了起来,好在他话刚脱口而出,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叩首说道:
“奴才糊涂,奴才糊涂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柳林于今日傍晚刚到镇江城,因其押送大批粮米而来,特被和硕郑亲王爷恩准带兵入城。”
“很好。柳林带了多少人马入城?”
“随他押运粮草来的人马,据说约有三千人,此时皆在城中休整。”
“城中满鞑子兵马呢?又有多少人?”
“这个”
“嗯?”
对于柳林麾下朝人兵马的情况,郑命寿养成了与他的前主子们一样的轻视态度,说了也就说了,心里根本不当回事儿。
但是对于其前主子的兵马,他却深知军规森严,向敌人泄露了兵马数量,那可就犯了死罪了。
然而杨振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嗯的那一声,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局面,如果他不说,立刻就有死在这里的危险。
只见他快速地抬眼看了下杨振阴沉的脸色,随即吞吞吐吐地说道:“城中到底有多少大清的旗营,不,满鞑子的兵马,奴才也说不出一个准数,以奴才之见,马步披甲总要有个千人。”
杨振见他吞吞吐吐,游移不定,当下欺身上前,一手揪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提溜了起来,狠狠问道:
“千人?到底多少?!”
“镇江堡城中旗营马步披甲有两个甲喇,另有旗下汉军一个不满编的甲喇,合起来约有四千人上下。”
在杨振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之下,郑命寿立刻变得“语言顺畅”了。
杨振见他如此,一把将他扔到了地上,然后冷冷说道:“哼,济尔哈朗,他大清国一个堂堂和硕亲王,所领镶蓝旗,才有这点人马?郑命寿,我看你,是活够了!”
说到这里,杨振突然说道:“把他拉出去砍了!”
杨振的命令一出口,早就等在一边的麻克清等人,立刻上前拉住郑命寿的胳膊,就往舱梯的方向拖拽。
“杨总兵饶命,杨都督饶命,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杨振的突然翻脸,把郑命寿吓了一跳,及至麻克清等人上前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外拖拽,他顿时哭喊求饶起来。
与此同时,紧接着之前所讲的旗营布防情况,喊叫着补充道:“大清兵,不,满鞑子兵马虽多,可驻地也广大啊!除了镇江城,岫岩城还有一个满洲甲喇一个蒙古甲喇,洋河口的孤山子旗营驻有两个甲喇。
“此外通远堡、凤凰城那里,各有一个满洲牛录和一个蒙古甲喇,北边的九连城,还分驻了几个满洲牛录、一个蒙古甲喇和两个汉军甲喇!奴才所说,都是实话啊!”
在麻克清等人的往外拖拽之下,惊恐万状的郑命寿终于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吐了出来。
而杨振等人听到这里,心里稍一盘算,也推断出了镇江堡城内的大致人马规模。
这个时候,杨振一摆手,麻克清等人又放下了郑命寿,自以为小命得保的他,立刻跪在地上不住的叩谢。
然而,这个时候,杨振却指了指麻克清腰里别着的斧头,随后伸手从麻克清的手中接过了它,冷冷地看着叩头不止的郑命寿。
这个时候,张臣也好,安应昌、林庆业也好,都知道杨振不会饶了眼前这个朝奸的命,全都屏住呼吸等待杨振的处置。
跪在地上叩首不止的郑命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抬头,看见杨振把玩着一把斧头,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叫道:
“杨总兵饶命啊!奴才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奴才可以对天发誓,方才若有半句假话,叫奴才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郑命寿的叫喊与誓言,丝毫也动摇不了杨振的决心。
“林将军,交给你了!”
杨振随手就把斧头递给了身边的林庆业,而林庆业也不推辞,一把接过斧头,冷冷地打量着地上喊叫的郑命寿。
郑命寿没料到他说了城中情形,杨振仍然不肯放过他,当下见林庆业接过了斧头,看向他的眼光充满了鄙夷,便又立刻说道:
“杨都督,杨总兵,奴才还有用,你们想要偷袭镇江堡,奴才可以给你们带路,可以领你们入城啊!”
杨振听他这么说,笑了笑,看向林庆业等人,问道:“呵呵,你们说呢?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
林庆业回了杨振一句话,随即挥起了斧头,照着郑命寿的脖颈处猛地劈了下去。
只一下,郑命寿的哭喊求饶之声便戛然而止,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同时,一颗头颅咣当一下落地,滚动中暖帽脱落,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后一条金钱鼠尾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