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记
觉察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多尔衮当成替罪羊推出去,去为撤军路上的惨重损失负责,这让孔有德感到非常惶恐不安,同时也让他心生不满。
他的队伍自从渡海投降了黄台吉之后,还没有打过今次这样的仗。
黄台吉使用他,主要是发挥他的所谓长处,也就是铸造重炮,并指挥重炮作战,很少让他和他的人马离开重炮阵地,去直接参与蚁附攻城这样的行动。
这一次,多尔衮在西屏山下叫他打头阵,已经让他心生不满,腹诽不已了,此时又想把后路兵败重炮丢失的责任,完全推到他的身上,更让他暗恨不已。
但是,他腹诽也罢,暗恨也罢,都只能藏在心里,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到了最后,他一咬牙,横了心,也只是暗戳戳地把这个责任,往下落不明的阿巴泰身上推一推了。
当然,他的这些话说的也很隐晦,不过他一说出来,多尔衮、济尔哈朗、尚可喜,立刻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包括英亲王阿济格一时之间也觉得,即使自己几个人把失利的全部责任,都推到孔有德身上,恐怕也过不了黄台吉那一关。
毕竟,多尔衮是统率所有大军的奉命大将军,将孔有德及其指挥的重炮队伍安排在后路撤退,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可终究是你多尔衮安排的吧。
而且身在后路负责压阵与护送重炮队伍的主要人物,是饶余郡王阿巴泰,又不是这个孔有德。
如果非要找一个替罪羊的话,那么饶余郡王阿巴泰,可比孔有德适合多了。
阿巴泰与阿济格两个人,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可言。
两个人都是暴脾气,相互之间又从来不知道忍让为何物,所以相互间的各种龃龉和争权夺利,就没有间断过。
若是论交情,其实跟路人没两样,甚至有时候,比路人之间的关系还要差。
却说阿济格听见孔有德暗戳戳地攀扯到了饶余郡王阿巴泰,当下想了想,一边忍住对孔有德的不满,一边张口对多尔衮说道:
“孔有德这个奴才固然罪不可赦,但统领后路的饶余郡王也太无能太大意了!但凡行军作战,就要多派哨探,即使是撤军途中,也不能有例外。这是先汗在世之时,常常耳提面命的征战之法。
“可是他阿巴泰,一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自从封了郡王,更是罔顾尊卑,不仅对上心怀怨怼,而且在军中进退轻忽,素不服从奉命大将军号令指挥。今时有此一败,以本王看来,恐怕也是必然!”
英亲王阿济格这么一说,相当于是点明了阿巴泰才是最合适的替罪羊,于是,旁边的郑亲王济尔哈朗立刻接着说道:
“没错。饶余郡王过去即多有擅作主张、恣意妄为之事,我大清国皇上也曾多次指斥其妄自尊大、目无王法。今有此败,教训虽极惨痛,但细思之,出在他的身上,却也并不令人意外。
“当然,如果饶余郡王本人已经兵败身亡,那么自然人死罪消,想必我大清皇上,也不会再治罪于他。不过,其眼下既然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那么睿王爷还是再等上两三日,再将此间确切情形,奏报盛京吧!”
郑亲王济尔哈朗的话外之音,就更加明确无误了。
那意思就是,如果饶余郡王阿巴泰已死,那正好,反正死无对证,干脆把所有失利的责任都推到阿巴泰身上就好了。
反正他已经死了,黄台吉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这样做行不行,还要等一等再看,至少要等到阿巴泰的死讯进一步确定了再说。
如果再过两三天,饶余郡王阿巴泰依然未能返回盖州城,或者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那么,他的死讯和罪责也就可以确定了。
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孔有德,听见阿济格和济尔哈朗两个和硕亲王都这么说,他的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当下冲着两人连连叩首,嘴里更不住说道:
“奴才叩谢英亲王爷洞察万里,奴才叩谢郑亲王爷仗义执言,主子爷们的恩情,奴才孔有德没齿难忘!”
这一次,孔有德带了十五个牛录的人马从征,如今跟着他逃过浮渡河回来的只剩下几个人。
损失可谓惨重极了,但是,再惨重的损失,与自己的名爵地位乃至身家性命相比,都不值一提了。
同样的,到了这时候,经过阿济格与济尔哈朗二人话里话外的提示,一贯沉稳聪睿的多尔衮,也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得失。
当下,他看着刚刚被自己踹得鼻青脸肿的恭顺王孔有德,有些颇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恭顺王,起来吧,别跪着了。坐着说话。”
随后,多尔衮一转眼,又看到了躬身站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智顺王尚可喜,于是也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