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刚下过雨,我看着这儿受害并不算太严重。”萧承安接了水,看着并不算清澈,显然是没有烧开的生水,也就没喝,放在了一旁,闲聊般问道。
“咋不严重啊,不仅禾苗被淹了,村里还有好几家的房子都塌啦!好险没压死人,却也有好几个村民都受了伤。”
“您们是贵人,不知咱们这房子并非青砖瓦房,而是黄土垒的,这雨连着不停的下,年久失修的,雨一冲,哗啦就倒了!”
含章正好奇地端起萧承安放在一旁的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不怎么好喝,放下来,就听到了村民的话。
她瞪大了眼睛,连忙挨过去继续听那村民诉苦,“今年的咱们这片的收成怕都是要不行了,交不交得了税收也还不知道呢。”
“那几位受伤的村民呢?”
村民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
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低调,却浑身都透着贵气,带着幂离的娘子。
村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听到了一个奶音。
“那是我阿娘,我阿娘是大夫呦,超厉害哒!”
村民低头一看,便瞧见蹲在萧承安身边,比白面团还要白的小团子。
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孩子,满脸自豪,眼睛也亮晶晶的。
村民一时有些拘谨,“咱们都是些贫苦家的,哪能让贵人治病呢?”
“再说了……咱们这儿人穷地穷的,也没有那么多钱……”
虞昭将蹲在那儿的含章牵起来,隔着幂离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小弟子,如今学有小成,只是缺了一些锻炼,不如让她帮那些村民看,不收银钱,如何?”
村民听到不收钱,这才带着她们去见受伤的村民。
含章拉着母亲的手,一脸好奇的在四周看来看去。
正如村民所说,这里多数是黄泥混杂了稻草垒成的房屋,好些人家漏了水,如今放晴,那些村民们正拿着稻草在往房顶上放,修一下房顶。
再往里面走,倒塌的房屋就露在了含章的眼前。
她张望着,忽然看到了一个没有穿衣服,光溜溜露着屁股蛋儿的小男孩。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小男孩知道自己没穿衣服,被这么一个粉嫩雕琢的小女娃看到,不禁涨红了脸,想躲进家里,可他的家已经被水冲塌了,只能躲在土墙后面,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含章眨了眨眼睛,问母亲,“阿娘,那是他的家吗?”
虞昭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又瞥见了他身边同样穿着缝缝补补衣物的男女一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应该吧。”
“雨下得太大,他的家也被冲塌了。”
含章震惊至极。
再往里面走,她就发现不止是那个小男孩,还有很多女娃娃,甚至都共用一条裤子。
本来就极为贫穷的家庭,因为这一场雨,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萧承安和虞昭接连走了好几个村子,除了一些集市乡,多数村落里都有倒塌的房屋,还有被损坏的农田。
含章跟着父母行走间,还知道了一个词汇。
隐户。
早在许久闹灾时,许多逃荒的百姓没有户籍,没有田地,被当地乡绅或世族利用收他们做佃户的借口,把那些逃荒的百姓变作自家的下人。
他们没有户籍,甚至连奴隶都算不上,被主家肆意鞭打压榨,哪怕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