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思着,既然上回梁京白愿意救小路随,后续还给小路随开了止咳的方子,应当可以确定,梁京白不会因着她迁怒到小路随的身上,对一个孩子下手。
况且现在这儿在霖梵寺内,是普通的禅房,而非梁京白的藏在柿子林深处的僧寮,他们又都守在门口等着,小路随不会有事。
黄清若刚刚要是不让小路随进去,落在其他人眼中反倒是件怪事。
众人看来,赤乌法师是何等身份?别人想见赤乌法师都见不着,小路随有这份运气能得到赤乌法师的单独点化,她理应谢天谢地,而不是担心小路随与梁京白待在一块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理智是一回事,感性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小沙弥请黄清若等人先到另一件禅房内喝茶休息稍作等待,黄清若不愿意,就站在廊下,耳朵竖起来企图捕捉禅房内的动静。
什么都听不到。
禅房内。
小路随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梁京白双手作揖,问候一声:“舅舅。”
这个称呼,梁京白无论听多少次也不习惯。
就像他不习惯黄清若称呼他为“赤乌法师”一样。
第一次听小路随喊他舅舅的时候,梁京白就想冷冷地回他一句:“谁是你舅舅?”
现在他待小路随的态度不至于冷,但也绝对没有热:“路小施主找我何事?”
没有奶娘、丫鬟和小厮随行,小路随只能自己拎礼物,而他带给梁京白的礼物装成饿了一个大包袱,小路随完全是拖进门来的。
刚刚行李的时候,小路随顾不上包袱,这会儿才重新将包袱从地上拽起,又拎不起来,于是继续拖,拖着包袱行至梁京白的跟前:“舅舅,这都是给你的。”
梁京白是盘腿坐在榻上的,闻言垂眸瞥一眼,直接回绝:“路小施主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带回去吧。”
小路随没在听他说话,正忙着打开包袱,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摆到榻上来。
有拨浪鼓,有万花筒,有弹弓,等等,值钱谈不上,但都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玩的玩具。
“这是蛐蛐儿。”小路随掏到梁京白的跟前,“我之前抓了两只,一只我,一只表哥。后来又抓了两只,一只我娘亲,一只舅舅。”
梁京白:“……”
最后一样东西才是小路随献出的最珍贵的宝贝:“我娘亲做的柿饼,舅舅你一定要尝一尝,和舅舅你给我吃的柿饼,味道一模一样。”
黄清若给他很大的自由度,并未检查他具体都给梁京白带了些什么,便没能发现小路随还悄悄带了柿饼。
不过由于小路随贪嘴,从一开始要带给梁京白一盒,被他吃得只剩一块了。
小路随仔仔细细地将它包在了黄清若亲手给他缝制的手帕里,手帕也是黄清若昨天刚帮他洗得干干净净。
小路随展开手帕,露出里头的柿饼,倾身向梁京白,要喂给黄清若一样,也喂给梁京白。
但小路随没能成功。
梁京白及时制止了小路随的行为。
柿饼从手帕掉出来,掉落在梁京白的袈裟上。
梁京白捡起来,听见小路随又道:“我都听我娘亲告诉我了,原来舅舅之前给我吃的柿饼,是舅舅你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