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
桓睢别开视线,压根就不去看王绅三人面上的惊讶,撇了撇嘴,道:“不然呢?”
真以为人人都似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文弱小郎君小女郎一样的,高床软枕睡得舒坦?
王绅和谢礼倒也还罢了,多少还算是能理解,但庾筱却是被桓睢的那态度给噎了一下,少顷才将面上被激起的异色给收敛了去。
谢礼用眼角余光看见,想了想,给打了个圆场。
“能每日早起是个好习惯,我在生时候阿父还总催着、提点着呢。但凡起得晚了点都会被训斥,也就阿母还护着……”他说着话,自己还晃神了一瞬,幸而回转得及时,方才没有太过失态。
王绅担忧地看他一眼,将打圆场的重任接了过来。
但类似这样的事情鲜少需要他来,所以一时半会儿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今日晨早有一件事总在他心里惦记着,这会儿也不是不能拎出来转移话题。
“说起来,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吧?”他往左右看了看。
谢礼、庾筱和桓睢三人都各自点了点头。
王绅又看定了桓睢:“阿睢你方才说你今日里比各位上朝的朝官们要起得晚一些?”
桓睢点头。
王绅就继续问:“那阿睢你从桓府去往城外军营的路上,可有看见各位上朝的相公了?”
桓氏的部曲不比他们几家只能在自家家族的大小阴域中驻守,他们可以在洛阳城城外扎营,同朝中各部军营混在一处操练。
因为掌理朝中各部军营的各位将军中,足有三成是龙亢桓氏的人。
莫以为三成这个数额就低了,要放在他们琅琊王氏、陈留谢氏、颍川庾氏,三大世家拢共算一起,也未必有三位能在朝中执掌军营的将军。
谢礼和庾筱一时也都转了目光看向桓睢。
桓睢知道这三人想听什么,可他噙着笑果断摇头,连一点联想浮翩的机会都不给:“没有。
”
饶是王绅、谢礼和庾筱三人在看见桓睢表情时候已经有了预感,可当桓睢真的将话说完了,他们还是止不住地失落。
“没有吗?”王绅道。
谢礼也是隐去了叹息:“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庾筱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也是沉着相类的不甘。
桓睢噙着笑意看着这三人一阵,才将目光转向行走在稍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是入神的孟彰。
在外间斟酌着轻重、拿捏分寸的人只管着急焦虑,可人家正主却仍然坐得稳稳当当的,安稳似泰山,真是……
既合乎常理又不知是该叹还是该恨。
桓睢这样想着,更是坚定了自己心底里的某个认知。
不知是桓睢的目光惊扰了孟彰还是怎么地,桓睢的视线才堪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先前一直出神的孟彰便微微侧身,往桓睢这里递了一个视线过来。
桓睢先是一惊,随后才稳住心神。
他对孟彰点了点头。
孟彰同样点头致意,收回目光去。
桓睢的视线稍稍压落,不再看着孟彰。
孟彰虽然宽和,但着实敏锐,非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物。而更紧要的是,孟彰他想走的路跟他择定的路压根儿就不同,又如何会是他的明主?
还是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