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们租的这栋公寓刚修建不久,监控都还来不及安装,住户也比较少,要不然苏橙扶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回家,被人撞见岂不是把别人给吓死!
他气喘吁吁地咬牙扶着男人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把人随意往床上一抛,接着就累得坐下来,背靠着床沿平复呼吸,幸好他当初垫了层柔软的地毯,要不然屁股不得砸开花。
苏橙休息好又站起来,看了眼趴在床上死猪一样的男人,他决定先把人晾一会儿,反正死不了,他得去把傅蝶给他的伞捡回来。
今天池予白给他发过信息,说今天公司有点忙,他得留下来加班,担心半夜回家吵醒苏橙,索性就在公司的办公室隔间里睡。
不管苏橙怎么劝都没用,他真是对池予白无奈又心疼的。
雨中一来一回,苏橙淋得跟落汤鸡样,起先冲动发热的大脑倒是冷静下来,他真是后悔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带回家。
先不说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吧,就说之后怎么处理他吧,苏橙目测他那样,短时间内都可能下不来床。
退一万步说,他这个双手废照顾他,那要是池予白回来撞见他,那还了得!
苏橙一想到池予白可能会发现那个男人,他就莫名心跳加速,心虚地手脚都在发软。
等等,他为什么要心虚啊!反正,他就是不想被池予白发现他私藏男人就对了!
苏橙的思绪真是一团乱麻,他心烦意乱地推开门,就对上男人冰凌凌的视线,霎时就冻得他一激灵,反应过来,他就心头火起,这人怎么这样!他好歹救了他诶,怎么着,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苏橙的脸色也冷下来,他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半躺在床上的虚弱男人。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冻得都能结出冰来。
“哼!”苏橙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出去随便弄点东西垫吧垫吧肚子,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低沉嗓音:“给我点水。”
苏橙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真是万分后悔救这个没礼貌的男人,瞅瞅这是什么态度!
“哼!”苏橙背对着他,料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手无缚鸡之力,胆儿也就肥起来,“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救你。”
他就想恶趣味地想看看男人冷酷的脸上露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表情。
结果他扭头去看,男人若有所思地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表情平淡地仿若未闻。
苏橙:“。。。。。。”敢情他是踢到棉花啦?
就在他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那男人才平静地说:“嗯,我知道。”
第七十一章认栽的淡淡死意
苏橙背影一僵,喉结微微滚动,他偏过头去就见那男人脸色苍白,神色有些恍惚地捂住流血的伤口,脆弱得就像一朵不堪折的枝头花。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苏橙又折返回来,立在床头的位置,垂眸一言不发地盯着男人。
那男人也不说话,表情依旧冷冷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苏橙咬了咬牙,不耐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人的联系方式,你总不能赖上我吧。”
男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腹,随后扬起下巴,精致的眉眼暴露在苏橙眼前,他平淡地说:“我渴了,要喝水。”
苏橙:“。。。。。。”彻底没脾气了,他转身就走到客厅,纠结三秒钟,还是拿过自己的杯子给倒了点温水进去,随后走回房间,伸手递给男人,却不料那人纹丝不动,余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见苏橙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他又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现在受伤了,你喂我喝水。”
苏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敢情他给自己捡回家一尊大佛。
哎,病人最大吧!苏橙认命地把杯子怼到男人唇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打定主意待会儿要把这个杯子里里外外消毒一遍!
男人也不讲究,借着苏橙的手,咕噜咕噜喝下大半杯水,才挪开脑袋,也不说声谢谢,就沉默地半靠在床头,继续神游天外地发呆。
苏橙死死地皱起眉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男人回过神,冰冷地扫了眼苏橙,就硬邦邦地说:“不想说。”
苏橙真是火大,他把水杯往床头柜上重重一磕,抱着手臂眼神不善地瞪着男人:“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就给我立马滚出去!别以为我是什么圣父啊!”
男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静静地看着窗外昏黑的天色,暴雨倾盆而下,为这城市笼罩着一层阴郁的色彩,大树的枝干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烦躁不堪。
他已经多年没有如此沉不住气,哪怕刚才经历过的那场生死搏斗,都未能调动他多余的、无用的情绪,那种类似于弱者的无能狂躁。
江绥怎么也想不到,终有一日能落到苏橙的手掌心,这个他以为早就死在山崖下的小破孩。
他眸底染上一层郁色,心头烧着无名的怒火,表面上却出奇地冷静。
苏橙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了,转身就走。
他转到客厅去觅食,随便拆开包薯片就窝在沙发上,风雨声被厚实的玻璃隔断在外,传进耳朵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整座小屋亮堂堂的,散发出温馨的暖意,苏橙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把薯片咬得嘎吱作响,就像一只舒舒服服宅在家里的小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