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极。
药宫内外栽种满奇花异草,秀樾横塘,水花晚色,全是天亓亲自栽种。
希衡坐于案桌上,案前铺陈着一卷冰纹梅花宣纸,纸是她从药宫找的,约莫是天亓遗留而下。
天亓品味很高,这冰纹梅花宣纸光滑匀细,冰纹间有梅花图案,需得细看,清雅无双。
希衡执笔而写,吾徒王枫亲启:
四年久别,一切可佳?闻君思我,弦桐练响。
丰神且安,君心即宽。星披银泽,澄霞映蔼。
日以阳德,月以阴灵。昆吾之身,承天之重。
君具高明,潜心思行。本思君忧,顷刻即至。
魔界生波,佳期待还。望君珍重,不忘添衣。
希衡提笔写就给王枫的信,又给希家写了一封信。
她困在天之极药宫四年,除开玉昭霁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希家和王枫。
希家是庞然大物,倒是还好,虽然和天亓有嫌隙,但家主理智,不会带着整个希家覆灭。希衡最担心的还是王枫,王枫想念她,又是冲动性子,要不是希衡知道玉昭霁照拂了王枫,此刻她定然不会安坐在这里。
她写好两封信,幻化出一只青鸟使。
希衡将信笺绑在青鸟使的脚上,玉昭霁在这时进来,他虽然看不见,但是桃花星眸如云山雾罩,衬着他的模样气度,如云中谪仙,光从外表上看,谁也不会想到他是魔。
玉昭霁问:“在做什么?”
希衡答:“在给家里和枫儿写信。”
“写信?”玉昭霁恍然,“自你出事后,你那徒弟三天两头就要逃出平江堰,去找天亓救你,她不知学了什么术法,千变万化,平江堰的人都困不住她,我差了整整百名精锐魔卫在平江堰外守着,看见她出来就把她扔回去,才算控制住。”
希衡默然,以手捋平宣纸,再卷好放回去:“枫儿纯孝,只是年纪轻,个性冲动,慢慢就稳重了。”
“你自然看她什么都好。”玉昭霁了解希衡,希衡一向袒护自已的爱徒,玉昭霁又好奇,“你给她写的什么信?”
这没什么好瞒着玉昭霁的,希衡念给他听:“……星披银泽,澄霞映霭……望君珍重,不忘添衣。”
玉昭霁听完,有些酸溜溜。
太子殿下吃醋时尚且保持仪态,清华无双独步天姿,只是那醋味还是散了出来:“你以前给我写信时,可从不会写让我注意添衣服,更不会写本思君忧,顷刻即至这类想见到我的话。”
希衡心平气和回:“因为以前你给我来信,都是约我比试,或是挑衅之语,我只能回一句日期。”
那时,大多是玉昭霁来信写长长一卷,希衡看过去,全是挑衅之语。
然后她挥笔写一个日期,不到一行字,就完事了。
只剩下玉昭霁看着那短短的几字回信冷笑。
玉昭霁眸色微深,倾下身子来,墨发垂下,在希衡耳边:“那时我并不懂我的心,现在……你知道为何那时我总想着给你写信了吗?”
青鸟使睁着眼睛拍打着翅膀,懵懵懂懂看着玉昭霁和希衡间流淌的暧昧气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希衡只能低声:“知晓。”
她回应一句,挑起了玉昭霁全部的情愫后,又立即和玉昭霁拉开距离,给青鸟使脚上的绑带打好结。
青鸟使扑腾着翅膀离去。
见希衡无意在此时暧昧,玉昭霁便直起身子,以手扣了扣案角。
只是,他想到希衡刚才写给王枫的信,玉昭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的属下回报过一个事,大意是确认王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