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新就在煤矿办公室里,不断地接电话,打电话,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接线员。一会儿是县政府,一会儿又是县委,哪头都不能丢下。几个小时下来,忙得他焦头烂额,大汗淋漓。
这边要及时了解情况,那边要实事求是的汇报,还要担心周济在井下的安全。这时,刘天林走了进来,陈维新立刻招呼道:“老刘,你到这里蹲着,我去看看周济同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所有的人都在忍受着饥饿。救援队分成三组,轮流苦干,每个人都累得象骡子似的。一个个乌漆抹黑,疲惫不堪。
周济一直呆在井下五百多米的地方,看着通道一点点的深入,周济连水都顾不上喝,干脆甩开膀子亲自上阵。
“同志们,加把油,马上就要通了。”
救援组的工人们,看到镇长亲自在现场指挥,不由信心大振,百倍努力。一个工人扬起黑漆漆的脸回答,“放心吧,周济镇长,我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它打通。”
周济呸了一口,“呸!乌鸦嘴!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跟我活着出去。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命的。”
“是!镇长。”众人一声高喊,齐齐喊着号子努力向前推进。周济看着这些光着膀子,却黑得象鬼一样的工人,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此时,前面的土层突然出现数条裂缝,紧接着矿井深入便传来一声沉沉地闷响,轰——隆——
“不好!矿井里又塌方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正在外面休息的矿工和陈维新等人,他们的心象被什么重重的扎了一下。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极点。
刚才从矿井里传出来的声音,象块巨石一样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整个矿区一片寂静,连那些被困矿工的家属,霎时间也变得目瞪口呆。
静,黑幕下的山野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周济——”雷震突然反应过来,撕心裂肺般地大叫一声,然后疯了似的向矿井入口冲去。
“快拦住他!”
冯武紧接着反应过来,朝守在井口的几个连防队员大喊道。
有人立刻拦下了雷震,死死地将他堵在矿井的口子里。陈维新缓过神来,“现在情况不明,任崔人都不能进去。”
“放开我,放开我!周济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让他有事,你们放开我!”雷震完全疯了一样,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忘命地挣扎。
陈维新带着几个人守在周济身边,冯武也在组织人手,压住这些暴动的家属。
“好了,好了!煤矿出事,你们的亲人被困,我们心里也很难过。陈书记和我在这里要求你们,不要吵。他们有事的话,请你们退远一点,不要防碍施工队的工作。现在我马上带人下井,把被困的矿工救出来。”
周济说了几句,从地上捡了顶安全帽戴上,就要朝井下走去。陈维新拉住他,“镇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煤矿是我组织起来的,我不去谁去?”周济脸色坚毅,义无反顾的神色。“陈书记,你配合一下雷震,立刻清点一下矿工人数,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被困在井下。
“唐所长,你马上组织人手,维护煤区的安全,千万不要让家属闹事。”冯武立刻应道,“我马上去。”
周济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十分了,也就是说,被困的矿工整整在井下呆了七个半小时。虽然有施工队在抢救,但进度很不理想。
周济跳上一块大石,扯着嗓子喊,“现在敢跟我下去救人的,每人补贴一千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崔况周济堂堂一镇之长,亲临矿井,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矿工,纷纷加入了抢险队伍。周济扶了扶安全帽,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施工队走进了矿井。
“快点快点,大家努把力,一定要把我们的弟兄救出来。”
矿井里,周济一边吆喝,一边指挥着施工队员进行抢救。矿井塌方的位置距井口五百多米处。据分析,应该是一个矿工在井下施工的时候,放炸药过量,引起来局部松动。
但这处塌方到底有多长,众人心里都没有底,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施工队分成三班,轮流苦干。尤其是镇长亲自坐镇,而且事后可以得到一千块的现金补助,这些人比平时更卖力。
陈维新在井外做家属的思想工作,冯武带着人在维持秩序。雷震带了几个人,清点了一下花名册,事情想象的远比他知道的要糟糕。因为那名王八蛋矿长,听到发生矿难,早已吓得不见了人影。
费了很大的劲,才和煤矿的会计一起,终于把人员数目清点出来。
八个,至少有八个矿工被困在井下。
得知这个准确的数字,周济的心情更加沉重。雷震是他引进乌林的,如果煤矿出了什么事,他就对不起自己的好哥们了。
要是井下只有一个二个人,退一万步说,哪怕是这两个人真的死了。问题也不大,花点钱应该能摆平。要是八个人都死了,不仅是雷震,就是自己这个镇长也有相当大的责任。
副书记刘天林已经将情况捅到了县里,周县长紧急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被困人员。然后陈维新也被叫到煤矿办公室听电话,苗书记在电话里大问是怎么回事?
陈维新只能如实回答。
“乱弹琴!”苗书记听完了陈维新的汇报,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问,“周济呢?他做为一镇之长,全权负责镇里的经济,他人在哪里?如果出了事,你们这些镇长书记都要负责任。”
陈维新只能很小心地回答,“他正在井下,组织施工队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