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仪器滴滴响个不停,大量的药剂打入他的身体里,一些特效药维持不了多久,最后弥留之际用的肾上腺素,翟蘅觉得时机还没到。
他可以撑过今天。
强烈的执念让他的体征随着药物起效,逐渐平稳。
医生松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最后才用的强心针。
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或许是一天,也可能就是明天。
等护工将他身上的血污处理干净,换上整洁的衣服盖上被子,才拉开帘子。
姜暖暖一直在外站着等,再度见到翟蘅,他满身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灰败的颜色萦绕在他周身。
闻着空气里淡淡消毒水和血腥味,她克制住心理上的颤抖,接近他。
他还醒着,只是眼下泛青,在雪白的脸上异常突兀。
姜暖暖握住他的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翟蘅动了下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困难的说:“我现在吃不下饭了,害你浪费一片心意。”
“不会浪费,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做给你吃。”姜暖暖低头,在他的氧气面罩上亲了亲,眼泪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来,砸在他脸上。
“别哭。”翟蘅费力的抬起手,按住她的眼尾,但那好像开闸的洪水,他怎么也压不住,泪水不断滚落,顺着他的指腹淌进掌心里,温热的触感让他心疼坏了。
“怎么还哭呢。”翟蘅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办才好。”
他更舍不得她了。
姜暖暖将脸埋在他掌心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对你很抱歉。”
翟蘅摸着她湿润的面颊,轻声说:“不用抱歉,你给我最好的东西了。”
入夜,他明显有些疲劳了,还是强撑着陪伴她。
姜暖暖知道她得让他睡一会,她不能在这干扰他了。
她浓重不舍的说:“我明天一早再来,你睡一会,已经很晚了。”
翟蘅点了点下颌,又在她临走时握住她的手腕,“这个。”
他指腹下滑,摸了摸她戴着的那枚金戒指,“脱下来吧。”
姜暖暖一怔,“我不能戴着回去吗?”
他勉强笑了笑,“不合适,留下吧。”
她并不需要,也带不走,所以不必强留。
姜暖暖狠狠咬了下唇瓣,将心脏里三层外三层搭建了铜墙铁壁,才将那枚戒指摘下,放进他的掌心里。
“好了,回去吧。”他温和的说,心知她不会再来了。
“。。。”
“晚安。”
翟蘅扬起唇角,一如初见她时温柔漂亮,“晚安。”
姜暖暖收拾好心情,转身往外走去。
他偏头看着,直视雪白的房门彻底掩盖住她的身影,发出咔嚓闭合的轻响。
他闭了闭眼,轻叹。
真不甘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