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号下午,南京那边的科举考试刚刚落下帷幕,京城紫禁城内的林小风,正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手中握着一封从六百里外加急送来的密信。信上详细描述了李邦华在南京的所作所为,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心。看完信,林小风的心情并不轻松,不是因为李实那个家伙被处决了,而是觉得李邦华在处理此事时太过仁慈。若是换作他,南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少说也得清除十个八个,以儆效尤。
林小风随手将信扔给了站在旁边的郭天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你说,李实那小子背后是谁在撑腰?”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天阳赶紧捡起信,仔细阅读了一番,然后恭敬地回答道:“是高时明那一伙的。”
“高时明……”林小风念道着这个名字,心中开始盘算。从去年三月开始,高时明就四处奔波,一直到今年端午才回京,结果一回来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完全康复。林小风虽然佩服他的忠心耿耿,但对他用人方面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高时明身边的人,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天阳也看完了信,低着头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林小风站起身,在御书房内踱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凝视着天阳。“江南织造局总管那个位置不是还空着吗?你去顶上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是在宣布一个早已决定好的事实。
天阳一听,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乐开了花。他知道这是皇上给的恩典,让他有了实打实的权力。以前他虽然是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但那权力也就限在宫里头,现在不一样了,他能走出宫门,把自己的根扎得更深,钱和权都到手了。
天阳正美得冒泡呢,林小风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他:“我有三个要求,你得给我记住了。第一,小贪小摸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敢贪大的,我绝不饶你;第二,别给我去祸害老百姓,也别去搅和地方上的事儿;第三,你得做我的眼睛和耳朵,什么事儿都得给我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的。”
天阳一听,赶紧跪下,连连保证说:“皇上您放心,我一定照办。”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心。他知道,这是皇上给他的机会,也是他展示自己的舞台。
林小风提的这三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尤其是第一个,要知道这世道贪腐成风,想要完全杜绝那是不可能的。人情往来、送礼还礼、贪腐都快成家常便饭了。御史监官这些还能稍微收敛点,但太监们可就没那么自觉了,全靠自觉和良心。林小风也知道贪腐这事儿不好弄,所以他只是想尽量控制一下规模,别让贪腐之风太过盛行。
得了天阳的保证,林小风就起身往外走。外面的阳光炽热而刺眼,但他却毫不在意。勇卫营和锦衣卫早就等在那儿了,他们护着皇帝的銮驾一路往西,去了范府——也就是工部兼礼部尚书成庆华的家。
林小风这趟去范府,主要是为了给庆华撑腰打气。李邦华南下之后,庆华就暂时接手了内阁首辅的活儿,朝里朝外难免有些人心思活络。林小风亲自上门拜访,就是给庆华站台,让那些个六部的官员们知道,庆华有他罩着,别乱来。
銮驾一出皇城,太监们就赶紧给庆华报信,让他准备迎接。锦衣卫先一步到了范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认没事儿了才在外头布好警戒。庆华一家子早就等在门外了,一见銮驾来了,就赶紧拱手高呼万岁。按大明的规矩,老百姓见皇帝行礼,拱手就行,不用下跪。这规矩在明朝的画里头都能见到,显得既庄重又不失亲切。到了清朝,才开始硬要老百姓下跪迎接,说是为了巩固奴才的规矩,但林小风一直觉得这样的规矩太过苛刻。
林小风进了范府,庆华一家子还是拱手行礼。林小风下了车,也拱手还礼,然后一起进了前厅。客套了几句之后,林小风就坐到了客位上,庆华则是坐在了主位上,其他人都在旁边侍立着。庆华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毕竟对方是皇帝啊!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林小风没急着说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范府虽然家具俱全,但大多都破旧不堪了;地面上也是半砖半土的,看着挺不协调。不过好在收拾得还算干净整齐,倒也不觉得难受。他想,这庆华也是个清廉的官员啊,家里都穷成这样了。
“陛下请用茶!”庆华亲自奉上茶盏,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林小风端起来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就一饮而尽。他低头看了看茶盏底部,“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字清晰可见。这茶盏用的是苏麻离青的装饰手法,颜色鲜艳得跟宝石似的,精美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内府御窑出品的好东西。御窑的瓷器流到外面来,要么是赏赐的,要么是卖的,要么就是偷的。
“嘿,这宣德茶盏不错啊,范尚书也喜欢古玩?”林小风笑着问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是在试探庆华的反应。
庆华一听这话,脸就红了:“臣确实是喜欢古玩,但家里穷啊,也就买得起这一套宣德茶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和无奈,显然是被林小风看穿了心思。
林小风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茶具说:“这套茶具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五十两纹银。”庆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知道,这套茶具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五十两纹银。
“唉,可惜了。”林小风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庆华感到惋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的光芒,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庆华一听就愣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显然是没有明白林小风的意图。
天阳在一旁解释道:“范尚书啊,陛下说这茶具是假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他知道,林小风这是在考验庆华的眼力和判断力呢。
“假的?不可能!”庆华一听就急了,赶紧拿起茶盏仔细查看。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啊。这茶盏的质地、色泽、款式都跟真品一模一样啊!他又想了想,试探着问:“陛下也喜欢古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和询问,显然是想从林小风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朕不以此为乐。”林小风淡淡地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淡然,仿佛是对古董这种玩意儿并不感兴趣。他知道,庆华这是在试探他呢。
庆华鼓起勇气反问:“那陛下是怎么知道这是假的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服和疑惑,显然是不相信林小风的判断。
林小风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宫里头的宣德茶具多了去了,你手上这个跟宫里的不一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和坚定,仿佛是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庆华这下子该相信了吧!
听到林小风的话,成庆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他并非不懂古董的真假,而是之前压根没见过如此逼真的赝品。真品看多了,假的自然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劲,就像真话听多了,谎言便无所遁形。庆华拿着茶盏,左看右看,心里头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疯长,越来越重。这疑惑一上来,就好像给人扣上了顶无形的帽子,罪名都跟着来了,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庆华气得直咬牙,差点就想把这茶盏给摔了。但一想到这茶盏花了五十两银子,还指望着它能撑撑门面呢,最终还是舍不得扔。他心中暗自咒骂那个卖给他赝品的奸商,同时也对自己的眼力和判断力产生了怀疑。
林小风看庆华这样,笑着劝道:“范尚书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这茶盏虽然是假的,但也能喝喝茶,解解渴嘛。”然后他转头对郭天阳说:“回宫后,挑几套好瓷器还有御用的东西赏给范尚书,就当是我今天来串门子的礼物吧。”
庆华一听,连忙站起来,拱手推辞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啊。臣家里虽然清贫,但也不敢接受如此厚赐。”
林小风摆摆手,笑着说:“尚书就别客气了。您可是礼部和工部的头儿,家里这么清贫,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就让宫里的工匠给您做点好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也别推辞了,否则就是看不起我林小风了。”
庆华听了这话,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为皇上分忧解难,以报答皇上的厚爱。
李邦华没享受到的待遇,庆华却得到了。范府上下都对林小风感激不尽,觉得皇上真是体恤臣子,是个好皇帝。林小风又在府里坐了一会儿,怕耽误庆华一家吃晚饭,就起身告辞了。
他想着自己带了这么多侍卫来,万一留下来吃饭,说不定能把庆华家吃穷了。所以还是回宫用膳比较妥当。他站起身,对庆华说:“尚书大人,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饭了。改天有空,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