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出门在外,省了拜年环节的大年初一显得格外漫长,吃过午饭歇了个晌,一行人溜溜达达地去了庙会。
表演台一整天的节目不重样,逛小摊买了几样特产,专家组和四个年轻人计划分作两路,余洛说陪着他们,反倒被妇科专家嫌弃:“你们玩你们的,年轻人多走动走动。”
余洛无奈解释他也想看节目,围满表演台的并非全然小孩与中老年人,跟余洛岁数相近的男男女女照样看得挪不动脚。
于是想看表演的余洛留下了,人声嘈杂,褚归不知不觉再次走到了老匠人的铺子,门关着,外面没落锁。
褚归试着敲了敲门,铺内久久无人响应,难道老匠人下午不开门?
“开门的呀。”被褚归询问的邻居疑惑地向隔壁探头,“真没开门啊,他以前一直很准时的,早上八点开门,中午十一点半关门做饭,下午两点开,晚上七点关。”
老匠人无儿无女,街坊邻居叫他老刘头,谐称老牛头,因为他脾气太倔了。
“老刘头、老刘头!”邻居嘭嘭拍门,依旧没人应答,邻居担忧皱眉,“奇怪,莫不是出啥事了吧?”
等了约莫十分钟,邻居几乎把门板拍烂了,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他决定找帮手来撞门。
“一、二——”两个男人数着数,数到三一同使劲往门上撞。
“三!”门应声而开,但是从里打开的,撞了个空的人忙狼狈地抓住门框,避免扑倒在地。
老匠人眉毛拧成结,瞪着打扰他清梦的几人,前两天请他改银镯的人催得急,他昨晚熬了大夜,中午把银镯改好了,才安心躺床上补觉。
“你没事啊。”邻居松了口气,“拍你门半天没反应。”
老匠人神色缓和了些许,邻居与撞门的男人散去,他不耐地看向褚归:“你又来做什么?”
“那个银饰——”褚归不愿就此放弃,老匠人跟银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理应有私藏。
“我不卖银饰。”老匠人语气严厉,“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不转弯的,我不卖银饰,你不能自己买了再来找我吗?”
老匠人为褚归出了个主意,他是靠打银饰吃饭的,不会放着生意不做。
“实在对不住,主要我是外地人,明天就得走了。”老匠人说的法子褚归当然想得到,可惜条件不允许。
老匠人知道褚归是外地人,但不知道他明天走,心里的怨气蒸腾了一下,明天走更不该找他,褚归相中的样式,半天工期根本完不成。
明天走的外地人……等等,老匠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那个医疗专家巡诊队的?”
褚归迟滞地点了点头,他爷奶是巡诊队的,本人刚走访了三个大队,算巡诊队半员应当不过分。
老匠人唰地收了脾气,前后俨然两副面孔,他侧退一步让褚归进门,在工具桌的抽屉里一通乱翻:“你和你爱人戴,打七钱重比较合适,圈口量过吗?”
褚归眼见着口口声声不卖银饰的他翻出了个布袋,从中抖落一团碎银子。
圈口?啥圈口?除去腕上的手表与腰间的香囊,褚归戴过的首饰只有出生时安书兰送的长命锁,对于圈口一无所知。
“伸手我量量。”老匠人做事严谨,拿软尺绕褚归手腕一周,往本子上记了个数据,“你爱人手腕比你细多少?”
褚归摸摸手腕,覆盖皮尺留下的触感:“我爱人手腕比我粗。”
老匠人唰地抬起了头:“你爱人手腕比你粗?”
褚归略感窘迫,要不是怕做小了贺岱岳戴不上,他早叫老匠人估摸着做了。
褚归接近一米八的个头,什么姑娘的手腕能比他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匠人迅速恢复了平静:“粗多少?”
褚归两指比划着掐了个宽度,老匠人眼皮狠狠一抽,实在忍不住了:“你爱人体格真够壮的。”
虽然惊讶,但老匠人始终没对“姑娘”的性别产生怀疑。
褚归握着手腕讪讪地笑了笑:“他体格是壮。”
能不壮么,贺岱岳一只手压制他跟玩似的,虎口钳着他双手举过头顶稍稍用劲,直接令人动弹不得。
按褚归比的宽度,两个人用七钱银子打出来会太细,影响成品的美观,老匠人绞了拇指大小一块,用戥子称了,一两半。
剩下的银子老匠人装袋扔回抽屉,随手搅了两下,破旧的布袋子混杂在凌乱的抽屉里,显得毫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