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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四十二章 极寒之水(第1页)

齐雁来用尽全力把人拖到了背风的地方,顾不上休息马上解开她的衣裳和面巾,同时按压着帮她恢复呼吸。刚才这女子因为过于用力导致气竭,全靠着齐雁来这一顿按压才把她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听见她的呼吸变得平稳,齐雁来才算松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躺在了雪上,累得气喘吁吁。好在看到过荀白薇如何救人,如今现学现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然而那女子醒过来之后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埋怨她多管闲事,自己本就是想来雪山寻死的,如今被救回来真是一点也不感激。

“你要是寻死来的,刚才干嘛攻击我?”齐雁来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白费力气了?哪怕你身上挂着一个“我想死”的牌子,我都不带救你的!

“我是要自尽,没说要死在别人手里。”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生气,想死都不安生,谁能想到这大雪纷飞的时候还能有人进山来啊?

与其说是女子,不如说是个小姑娘,尽管眼神里写满了沧桑感,但外表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看着才十几岁的样子。齐雁来觉得她似乎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没有摘掉自己的面巾,因为不想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被人认出来。

也幸亏她谨慎,这位表面上是个小姑娘,实际却是心狠手辣的龙女。如果她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脸,难保不会被暗算。

原来龙女趁着沈砚白不在滇南,费尽心思逃出来,并且一刻不敢多待就跑到了最北边的蓝诏国避难。机缘巧合结识了蓝诏国的太后,并用蛊毒控制住了她,继而以太后的身份干预蓝诏的朝政,重新享受呼风唤雨的尊荣。

只可惜蓝诏国有赫连殁,她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就被发现,只能仓惶逃窜。她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神力,都已经被沈砚白取用个干净,连手指都被整齐地切断,指骨中的法器也都被焚毁,再也不能用了。

若不是因为她的命格特殊,也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沈砚白早就不会留她的性命了。如今她灵力消散,法器全无,余生就算活着也只能苟延残喘,不如死了干净。

死了的话,就不会被那个男人利用了。自己当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居然把那样一个男人留在身边,自以为魅力无边,其实不过就是有利用的价值而已。

齐雁来摸着藏在心口位置的清心盏,决定不要继续多管闲事了,就顶风冒雪地朝着山上的道观走去。

真正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她又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可管不了那么多。

再次回到道观的时候,青山道长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他的大徒弟已经好了,礼数周到地招待了她,并且亲自捧着清心盏出去为她煮水。

小道士也依旧乖巧地照顾着师父,认真地在一旁练习画符,算是道士的必修课了。这回她有时间也有精神管其他的事情了,才知道这两个小道士的名字,大的叫无衣,小的叫无求,可见青山道长是真的清心寡欲到了极点。

她这次要待的时间长了,因此无衣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仅仅够摆放一张床的大小,别的陈设都没有。因为雪山取暖不容易,点火都是奢侈,何况这种天气也不能下山去买柴火,所以能省则省吧。

齐雁来这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如今有个能遮风挡雪的地方已然满足了,人家都没觉得她是个女子就嫌麻烦,她也不能挑剔住宿简陋不是?

这煮好的水第一口就差点冷掉了她的牙齿,好像比冰水还要凉上几分,也不知道这水是怎么煮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喝下去更是透心凉,从里到外的冷,仿佛自己成了一块冰一样。

难道鬼气怕冷?这是想用冰水把鬼气冻死?齐雁来觉得可能鬼气还没等冻死,她已经先死掉了。原来想着一碗水算什么,喝四十九天算什么,结果第一口就这么难。一整碗喝下去后,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全身颤抖,牙齿打架。

因为青山道长昏迷之前已经嘱咐过,于是无衣拿出被子把她一裹,放到床上之后就关门离开了。师父说没事就肯定没事,师父说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

倒是无求有些担忧:“她不会被冻死吧?”

“应该…不会吧?师父说她有凤凰血,关键时刻会保护自己的身体,所以无需担心。”说这话的时候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师父现在时而糊涂时而清醒,他也摸不准师父说这个法子的时候是清醒还是糊涂。

但愿她能挺过去吧!

这一宿齐雁来过得格外艰难,好似五脏六腑都结了冰挂了霜,让她痛苦不已。不过鬼气倒是确实没有再出现,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当看到外面天亮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还是活下来了。但当看到无衣拿着第二碗水的时候,她不由得想,我还是死了吧。

无衣严格地按照师父的吩咐做事,即使齐雁来已经快要哭了,也依旧面无表情地要求她把第二碗喝了。

齐雁来也知道不能拒绝,于是颤抖着伸出手,将第二碗水一点点地喝了个干净。好容易缓过来得身体重新陷入冰冻之中,这次她直接昏迷过去,唯有眉心有一点点微弱的红光,昭示着凤凰血脉的力量开始苏醒了。

看到了师父所说的光,无衣放下心来,关门出去了。其实清心盏就是极寒之物,对鬼气的清洗作用还不如顾玄参的玄冰莲花琴。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最大程度地用冷来伤害身体,从而唤醒凤凰血脉对自身的保护。当凤凰真正醒过来的时候,血就会热起来,最终将鬼气焚烧殆尽。

若是普通人自然是扛不住的,但她有凤凰血,按道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要受不少罪就是了。

他们本就是在雪山苦修之人,因此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值得同情可怜的地方,无衣反而非常羡慕她有这样的神力。如果自己也能有的话,师父就不会在昏迷之中依旧担心他和师弟能不能守住雪山的宁静了。

第三日的时候齐雁来已经清醒不过来了,更别说吃东西了,连这水都是无衣给喂进去的。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丁点的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大概会被认为她已经死了。

一直到第七日的时候,齐雁来的情况才有所好转,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一连七日只喝了清心盏煮的水,她的腹中饥饿难耐,但却不可以吃带一点温度的食物,不然已经适应冷水的肠胃会受不了。

她麻木地啃着带着冰碴的食物,觉得自己的牙没崩掉真是万幸。一想到还有四十多天,她就觉得想哭,没想到这种冷让她这么痛苦,无数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冻死了,却无数次又醒了过来接着遭罪。

无衣看着她眉间的红光始终是暗淡的,不免也有些着急,如果凤凰血脉一直不能完全觉醒,她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要是再次昏迷不醒不吃东西,也不用祛除鬼气了,估计直接变成鬼了。

当齐雁来能够下地活动之后,看到无衣是如何煮水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

“大哥,你管这叫煮?”

煮水不是应该点火的吗?

你这盛了雪还放在雪堆里,

能叫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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