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年春天,外面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雪山依旧是天寒地冻,唯一的变化就是风小了,出入也方便些。
趁着这个机会,齐雁来出了一趟雪山,一方面是惦记芳菲母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无忧生病了,想找个医师回去给他瞧瞧,顺带买些东西补充给养。
她的凤凰之力仅限于治疗伤处,这种内症还是不行,因为她没有学过医术,不知道其中的理论,就算有力也用不上。
在雪山里呆的久了,连镜子都没有,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衣裳都有些磨破了,看起来可以说是衣衫褴褛,鬓发散乱。好在一张脸还是干干净净,精致美丽,不然这样肯定是要被当成叫花子的,连城门都未必进得去。
齐雁来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公主府,然而门房已经换了人并不认识她,又见她穿着破烂,自然是不让她进的。对此她表示理解,心里盘算着买几件衣裳换过了再来好了,不想给人家找麻烦。
正巧公主的车驾回府,赫连绮霞一下车看到她,不顾她的脏乱就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搞得这样狼狈?许久不见了,你都去哪里了?”
再次见到赫连绮霞,她不免想到了哥哥,觉得心头一阵酸涩:“说来话长。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当齐雁来看到她一身素净的衣裳,连头上的都是素银的发饰,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她过得不好,因为知道了齐鹏振的死讯,她在为他戴孝。
“我们进去说吧。”赫连绮霞也想到了齐雁来的哥哥,不免红了眼眶,但周围人多嘴杂,不适合说话。
待两人面对面坐下,一时间谁没有说话,对望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哀伤。可如何难过都没有用了,故人西去,是不会再回来了。
沉默到茶都凉透,齐雁来才掏出一枚贴身珍藏的玉佩,递给了她:“这是哥哥临死前给我的,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感谢你对他的深情厚谊。”
这份情意实在难得,作为公主赫连绮霞要什么人都可以,嘴上说放弃可心里一直装着齐鹏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到如今想来都心动不已,此后也会一直存续。
如今他不在人世,她也没有婚约束缚,可以肆无忌惮地思念他,为他守孝了。如果说此前做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那么如今看到了这块玉牌,就知道这些都是值得的了。
或许以后她还是会嫁为人妇,但这样的感情是绝不会再有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想到她,可见他心里是有她的。
赫连绮霞小心地捧着这枚玉佩,如同一件至宝一般,眼泪滴落在上面,这一刻她不愿克制,只想要痛快地哭一场。
齐雁来又何尝不想这样,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酸疲惫,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来。看着赫连绮霞痛哭失声,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哭不出来了。
这样的感觉反而更难受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塞着,让她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绮霞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看着齐雁来那欲哭无泪的样子,反而更觉心酸:“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顺变吧。”
“是,都过了大半年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齐雁来叹了口气,又问道,“芳菲她们好吗?这么长时间真是打扰你了,我想应该是时候把她们接走了。”
没道理把好朋友一直扔在别人家里,想来沈砚白不会让宋南星伤害自己的朋友,这里到底是公主府,规矩太大了,她们过得一定小心翼翼的。
谁知赫连绮霞脸色骤然变了,连忙说道:“我与她们相处得甚好,希望你不要带她们走,毕竟我这里生活优渥,瑶儿也快要开蒙念书,我已经给她找好了先生了。”
“可是……”她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公主与平民还能相处得那么好,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真是改变很大啊。
“你不必觉得对我是什么麻烦事,我很喜欢瑶儿,看到她就觉得满心欢喜,她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快乐了。”赫连绮霞语气十分恳切,“宋娘子也是很好的人,还给我治病,所以就让她们继续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