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九卷第六章 如何赎罪（第1页）

听荀白薇说不可过于激动，云无恙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口的抽痛果然好了一些。跟自己想得一样，他这些日子殚精竭虑又思虑过重，本就容易引发噬心蛊毒，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发作过便有些放松了警惕。如今看来，他时刻不能放松，不能任由自己的情绪泛滥，也不能太过劳累。

对齐雁来的愧疚可以在将来慢慢补偿，眼下他若想多活几年还是不能太过伤心烦忧。

“我已施针完毕，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拔针。此次虽然抑制住了蛊毒，但皇上若是再激动还是会发作。想必您也知道，噬心蛊毒发作的次数越多就越严重，最终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她想了一下，既没有称自己是草民，也没有称臣，更没有说奴婢二字，想要在高位之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绝不能表现得过于谦卑了。她是顾神医的亲传弟子，还为如今的皇上看过病，没道理像从前一样继续做小伏低，只会被人看不起。

其他人因她救了皇上，并没有在礼数上对她发难，而云无恙也不是拘泥于称呼的人，也就任由她说了。

“传旨，封荀白薇医师为正五品太医院院使，负责整个太医院一切事务。”

既然要给尊荣，那就给最高的，一个女子想要在这里立足，必须要有足够高的地位，背后要有足够强的势力。这两者他都能给，也知道荀白薇与闲云野鹤一般的顾神医不同，所求的不过是名扬天下，这都好办。只要皇上破例亲封她做太医院的头领，何愁名气传不出去？

果然，荀白薇大喜过望，跪下谢恩，早已忘记自己应该端着点，不想被人小瞧了去。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这几年在太医院里她真是受尽了委屈，时刻供宋南星差遣不说，连那些太医都把她当丫鬟来使唤，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荀白薇几近崩溃，可又无可奈何。

李元宇看她就烦，宋南星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也没有好脸色，其他人当然都趁此机会踩一脚了。在他们看来，太医院是男人的天下，一介女子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她如今得了太医院里最高的官职，一跃成为那些太医的上峰，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怎能让她继续保持淡定呢？

半个时辰过后，云无恙恢复如常，云砚青等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想跟劝他放弃齐雁来，可也知道这是皇上的逆鳞，都不敢直接开口，可要是一直不说不劝，皇上只会越陷越深。

不知是不是凤凰血脉的互相影响，云无恙如今毫无理智，一心只想复原齐雁来，根本就不把如今的国家大事放在眼里，竟然还打算将凤凰杀掉，当真是失心疯了一样。要知道凤凰可是云流国的象征，而且是神鸟，是祥瑞，如果真的取了它的性命，不仅仅是个人，恐怕整个国家都要一起承受天罚。

在此之前，云无恙一直坚定着自己的复国大业，哪怕为此牺牲了她的亲人也不曾有过半点犹豫，可如今一切都得到了，反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理智全无。

“既来了，就把税收的事再商量一下吧。”心腹大臣来都进宫来了，云无恙觉得不能白来，便精神抖擞地带着他们去前厅议事去了。

荀白薇知道他如今的精神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但他已经中蛊多年又怎会不知？既然他不说，她也不能说，在皇宫里话太多容易丢掉性命，便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就回太医院了。

出来的时候她半个官职都没有，是太医院里的丫鬟一样，再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成了院使，是太医院里最高级别的官职。

这次机会，她一定要珍惜。

云无恙果然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没说多久就叫散了，重又回到自己的寝殿休息。他周围随侍的内官原是沈家的侍从，如今也跟着得道升天，成为了皇宫里的内侍。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能为主子效犬马之劳，他们感到荣幸之至。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嘴巴都很严，忠心不二，没人能打听到皇上的事。

此刻看到主子如此虚弱，侍从们连忙将人抬到了床上，准备好了新的衣衫，热水，还有帕子。解毒之后身体会出很多汗，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清理身体的。云无恙对他们有绝对的信任，放心地睡去，把一切都交给了他们。

他的血脉变化让小鸟有了感应，扑啦啦地飞了进来，落在了他的床边。它此时是隐身的状态，内官也好宫女也罢，都看不到它的身影也听不到它的声音，唯有云无恙才能看到可此时又在昏睡中。它用翅膀轻轻拍了云无恙几下便找到了症结所在，原来是中了很强力的蛊毒，就在心口的位置，已经发展到很凶险的程度了。

小鸟是有实力替他完全解决问题的，但它有些犹豫，因为在它看来云无恙不是什么好人，不想让他一点忌惮都没有。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斩断龙脉，齐雁来也不会变成傀儡一般的模样，有个蛊毒能时不时地让他难受，它心里觉得挺好。

大不了，等他真的要死了它再帮忙好了。在此之前，且让他难受难受。

寻常方式只能抑制蛊毒的发作，减轻毒素的影响，但它是凤凰，只需要一点凤凰之力来到他心脉的位置将蛊毒打散就可以了。用它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心脉位置大部分都变成了焦黑的颜色，看起来当真是时日无多了。

但他还不能死，小鸟还指望他复原齐雁来呢，绝对不能让他死。可这个情况看起来再发作两次就彻底死掉了，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输送了一点点的凤凰之力，帮助他的一部分心脉恢复原本的模样。都说凤凰是不会死的，其实不然，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凤凰，只是有凤凰血脉而已，这个蛊毒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还是会要他命的。

小鸟有些懊恼地飞走了，心里是不想帮忙的。只是它飞得匆忙，没有看到它身后，云无恙已经睁开了眼睛。

与他料想得一点不差，凤凰果然能够彻底地解决他的蛊毒，只要合理利用，一只小凤凰可算计不过他。这也是他设计的一环，为此又服下一朵噬心花，方才这样严重，引得小鸟动手治疗，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么，就先让这只小凤凰为他解毒，暂时不杀了。等找到了为齐雁来补魂的方法，再取它的性命吧。

想到了雁儿，他的心变得柔软无比，坐起来就要去密室看她，只是才刚复原头有些晕。如今他越发想要与她在一起，可看到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心里又很难受，但还是抵挡不住对她的思念。

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失去后才发现她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想要不顾一切地弥补，又没有好的办法。

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他都在筹谋复国的事，没有什么时间是为了自己而活，一切考量都是以大业为先。就算得到了她的爱，感受到了爱和被爱的感觉，让他稍微动摇了几分，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可以说，他不曾愧对母亲，不曾辜负族人，可他对不起齐家，对不起齐雁来。

愧疚感在看到齐雁来的一刻，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心乱如麻。倒是有些明白，那袁诚之为何要选择入赘柳家来赎罪了，这种负罪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