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清风子一点也不推拒,一口喝干。
蒙兀儿忙着给清风子斟上,问道:“道长有道之士,蒙兀儿何德何能,蒙道长见爱。不知道长此次仙驾光临长安有何要事?道长若是有命,蒙兀儿自当尽力。”他这是在探听清风子的来意,说得很客气,这些年的官没有白当。
清风子喝口酒,细品一下,才道:“好酒好酒。可惜呀可惜。”一副惋惜之至的表情,任谁见了都会好奇。
蒙兀儿自是不会例外,好奇地问道:“敢问道长,何事可惜?”
清风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连连摇头,一副痛惜之状。这一来,蒙兀儿更加好奇了,他也不笨,想了想,一下站起,惶惶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可有难?”
看了蒙兀儿一眼,清风子微微颔首。清风子有道高士,在关中享有大名,他这一点头还得了,蒙兀儿一下子惊起,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急急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难从何起?”
清风子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朝西边指指。
蒙兀儿略一思索,惊道:“道长的意思是说南朝?”
清风子一脸惋惜地点头,表示赞同。
眉头一皱,蒙兀儿思索一阵子,摇头道:“道长此言不对。南朝虽是为祸关中,忠和大军前去围剿,不日就会殄灭,南朝皇帝要么临阵而逃,要么成为朝廷的阶下之囚。”郭侃十万大军与李隽大战,拥有兵力优势,掌握着火炮,要是不能打败李隽的话,这个神人就不能是神人了。郭侃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极高,蒙兀儿对他很有信心,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郭侃和史天泽先后吃了败仗。郭侃之败虽然败得很惨,但是,损失的兵力不是很大,也就一万多人,对于十万大军来说,损失万多人,还没有伤筋动骨,史天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给长安通报,是以蒙兀儿还不知道。
清风子在桌子上轻拍一下,道:“正是这样,将军才危在旦夕。”
蒙古军队即将获胜,是大喜事,蒙兀儿何来横祸?要蒙兀儿相信实在是不可能,不要说他不相信,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笑着道:“道长言之差也,来,喝酒。”心里已经对清风子起了轻视之心,打算喝完酒把他打发走了事。
清风子哪有不明白他心思的道理,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将军,此仗将军可曾出力?”
“末将的职责是镇守长安,只要长安无事,末将也就尽到职责了。”蒙兀儿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他的职责是镇守长安,长安无事,他真的是尽到职责了,这点肯定没错。
不过,他遇到的是具有辩士之风的清风子,能够把对的说成错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驳倒他的话一点难处也没有,清风子呵呵一笑,道:“将军此言差也,差之万里。将军可曾想过,要是郭忠和打了胜仗,你的功劳何在?你给他提供过什么支援?这样的大仗,要是你只是坐镇长安,保得长安不失,不提供帮助的话,你就错过了大好良机。”
清风子的意思是在点醒他,可以趁必胜之机多捞些好处,将来晋升就有机会了。这的确是一句大实话,既然是必胜,何不趁机分点功劳呢?
蒙兀儿也不是笨之人,念头略转,觉得清风子之言很对,点头道:“有理。”
“兵势无常,若水之形,变化无常。”清风子接着往下说,道:“退一步来说,万一发生不该发生之事,将军之罪大矣。郭忠和神人,江南之战如何?伯颜兵临临安,南朝转眼即灭,结果又如何?殷鉴不远,将军三思而行。”
古语说殷鉴不远,郭侃伯颜江南战败之事才过去几年?这两战,他们都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其结果却是大败,郭侃仅带着几个亲兵败归。伯颜就更惨了,身死江南。
郭侃虽然再次到了关中,与李隽对垒,难保不出意外,要是真出了意外,蒙兀儿的罪名就大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蹭的一下跳起来。马上又跪在清风子面前,道:“请道长救我。”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清风子笑着扶起,安慰道:“将军不必惊慌,你马上升帐,召集诸将,贫道自有为将军解脱痛苦的法子。”
清风子这样的高士决不会信口开河,他说有办法肯定是有办法,蒙兀儿大袁喜,传令道:“来人啊,升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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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辩士要达到目的,必先给你一通危言,说得你心悸神动,胆颤心惊,不得不向他请教,再给你出主意。至于这主意是不是真的有用,那就难说了。清风子用的也是辩士之道,一通言辞说得蒙兀儿胆破,吓得差点把尿都流出来了,不得不向清风子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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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站得笔直,静等蒙兀儿到来。蒙兀儿拉着清风子的手,亲热之极地走了进来。扬风几个弟子跟在清风子身后,大步而来。
要是以往升帐,蒙兀儿一人而来,今天倒好,来了好几个人不说,还是一群出家的道士,蒙古众将很是好奇,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瞧着,要不是蒙兀儿的军令极严,肯定是惊奇得议论起来了。
这种事,一百年也不一定遇得到,谁都会惊奇,不能怨蒙古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