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翻土完毕后,就是照例的播种工程。
播种不需要拼力气,因而林织叶终于也能参与了。
不仅如此,她还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得了不少经验。
林织叶跟随林云渝来到了刚刚翻犁过的田地边,她蹲下身子,细细观察着泥土的湿润度和松软程度。
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小小的种子,放在掌心。
“种子之间要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样长出的幼苗才不会互相争夺阳光和水分。”她的手指在土壤上轻轻划了一道道小沟,示意林云渝如何分配种子。
林云渝依样画葫芦,在另一块土地上试着划出小沟,然后仔细将种子一粒粒地放入。
两人并肩而作,一行行小沟逐渐被种子填满,天地间弥漫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时间悄悄流逝,林织叶的额头上已现薄汗,她轻声道:“种子都播完了,接下来该覆土,然后浇水了。”
她将土做的棉被盖住种子后,从打满水的水桶中取水,而后小心翼翼地为每一行小沟浇水。
水珠沿着沟壑缓缓流淌,滋润了每一寸土地。
忙碌时,光阴似箭,天空中的火烧云逐渐褪色,被如墨的乌黑涂抹覆盖。
俩人收拾器具,回了家。
劳作了一天后,林织叶也无心烧饭了。简单弄了一汤一荤一素后,便和林云渝一起用了晚饭。
晚饭后,林云渝主动负责在厨房内做清洁工作。
月华如水,溶溶洒在静谧的后院。
林织叶手中提着待倒的灰瓮,小心翼翼地掀开后院的木门,门轴发出哐当一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她曾听人说过,夜晚倒灰渣要小心,因为不知哪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会忽然出现。她心里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灰渣在瓮中摇曳生姿,似欲飞出。
路边是一排排高高的玉米秆,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私语。
正当她绕过角落,准备倾倒灰瓮之际,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她的动作猛地一顿,那黑影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是人,还是…?林织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远远地凝望着。
就在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银光洒在那人的脸上,那张脸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张属于她敲死的男人的脸!
她的心脏“砰”地停跳了半拍。
他不是应该被林云渝掩埋在山中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鬼!她一定是撞见鬼了!
因为她敲死了他,还没有给他立碑祭奠,所以他一定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她复仇来了!
林织叶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鬼魂。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离这令人心悸的场所。但她的脚步却似乎固定在了这冷清的月光下。
那张脸在昏暗的月色下显得五官不清,甚至有一些微微发蓝。那双眼睛好似没有眼白,只有黑黝黝的深坑。
她强迫自己移动步伐,转身疾走,手中的灰瓮在颤抖中不慎落地,灰尘弥漫开来,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不敢回头,只觉得那黑影似乎在她的背后紧紧跟随,每一步的距离都在无声无息地缩短。
周围的景物在月光之下扭曲变形,那些玉米秆似乎化作了怪诞的触手,在夜风中摇曳,似乎要将她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终于,她狼狈地跌进了屋门,重重地将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难以平息。
她的两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还能在黑暗中看见那张死人的脸。她的手指颤抖着,触摸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确认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响动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院墙。
她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似乎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云渝!云渝!”她惊恐地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