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凶手这个恶名,他家不乐意担,所有才闹了这么一出。
想通这些,吴老汉表情愈发阴鸷,不过就是床榻上那点事儿,陈大丫既然嫁到他们家,那就是吴家的媳妇,老二只是花样多了些,哪个汉子不是如此?她居然就敢联合娘家人谋杀丈夫,这等毒妇他必不会放过。
还有陈家人,今日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自然有人信我,这世上总有心明眼亮的聪明人,不是人人都会被你们家伪善的面目骗了去。”
陈二舅看他那憋着坏的表情就晓得他这会儿怕是已经缓过劲儿来,他从没把吴老汉当成蠢货,之前闹那一出打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的主意,让他们自乱阵脚,没空琢磨这些,来个先声夺人。
还是那句话,这事儿是闹给外人看的,不是闹给彼此看的。吴家是小沟村的半桶水地主,陈家亦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大河村,便是眼下因着乱世,他们全家老小往山里钻,不在乎外头啥风声,但若是能捞个好名声,又咋乐意落个恶名?
毕竟这事儿说到底,是他家姑娘遭了大罪,还险些丢了命。
他们陈家是嫁女,不是卖女,纵使你吴家门第要高些,当初也是你们差使媒婆上门说亲,不是陈家上赶着要嫁女。都是泥腿子,老祖宗都埋在这片地,你家藏污纳垢险要害我家姑娘的命,我报复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你想继续扮个良善富家翁,把所有恶名罪名丢给我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就要把水搅浑,他要今日传出两种声音,他们陈家可以是杀人凶手,你们吴家也得是父母不慈兄弟不睦、互相残杀嫁祸姻亲的虚伪之辈!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的想法。
院子里,吴家人连同姻亲村民一脸虎视眈眈看着对面的陈家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什,啥扁担锄头镰刀,打眼一望,起码有个百十号人,乌泱泱都快站不下。
而在他们对面,陈家十来个人显得非常不够看。
气势一下便弱了。
“看在咱们曾经是姻亲的份上,只要你们交出陈大丫,让她给老二偿命,我可以既往不咎,咱们两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吴老头眯着眼看着陈老二。
“我家大丫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她人都没了,你却还想着污她身后名,吴老头,你果然阴毒!”陈二舅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呸呸呸,求菩萨别见怪,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故意要咒闺女,把他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陈老二,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既然好生和你说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吴老头已经懒得和他动嘴皮子了,这里是小沟村吴家,不是大河村陈家,谁拳头大谁说话就好使的道理他奉行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这么打算的,一群泥腿子敢上他家闹事,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简直不知所谓!
“从你纵容那几个儿子害死我女儿女婿,还嫁祸给我家的那一刻,我们两家就已经结仇。”陈二舅冷嘲热讽,“一张好人面贴在脸上一辈子,也遮不住你那颗比茅坑还脏的心,我今日就掀了你家这蛇鼠窝,给我女儿报仇!”
说完便朝着吴老汉冲了过去,俨然一副老父亲为女出头的模样。
“嚯。”堵在吴家门口的村民见此倒吸一口冷气,妈耶,吴家这么多人他就敢冲啊,真是爱女心切。
围观半晌,他们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感觉哪边都有理。而且陈家人表现的不像是在扯谎,瞧陈大丫他爹这不要命的样子,家中有闺女,又疼爱闺女的汉子感触最深。
陈大丫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搁哪个当爹的能不着急?
别真是吴家人偷摸害死,再偷摸挖个坑埋了,再嫁祸给陈家吧?
小沟村也不是人人都和吴家交好,也有明眼人看出那老两口的把戏,若真这么良善,咋年年农忙都叫别人给你家白干活?佃户都没这么惨,吃你一袋陈粮,全家一年的劳力都搭了进去。
跟奴仆似的,招招手就唤来了。
围观村民们就见陈大丫他爹像头蛮牛一样冲过去,瞬间就被吴家人拦下,年轻汉子可不管你上没上年纪,抓着就是一通锤。陈三石早在爹冲上去的瞬间,立马紧随而上,这回才是真正的干架,先前那算个啥,连个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敢打我爹,老子打死你!”他冲上去一拳挥在打他爹的汉子脸上,打完这个,抬起就是一脚踹在另一人身上,他打起架来全然不顾自己,看见躲在旁边使阴招的吴老四,他冲过去一脚把他踹倒,随后整个人不要命地压在他身上,不管身上落下多少拳头,鼻血都被打出来,他就跟没知觉似的,紧绷的拳头一拳拳砸向他,砸塌他的鼻梁,砸掉他的牙齿,一双眼血红癫狂。
陈大石找到举着锄头的吴老大,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抬脚踹在他后腰上:“你奶奶的,当着你爷爷的面就想使坏!”
吴老大踉跄两下刚站稳,一个硕大的拳头便迎面砸来,疼得他嗷呜出声,感觉鼻子都被砸烂了,张口就骂:“草|你|娘的!”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陈二牛指着他骂了一句,此时有两个面容漆黑的年轻汉子举着扁担朝他砸来,他径直抬手接住,虎口的阵痛让他咬紧了牙龈,这两人显然不是吴老大这样的草包,这力气,没耕个十年八载的田哪能炼出来啊。
“是不是男人,居然搞偷袭。”他也不是好欺负的,骤然攥紧扁担,猛地一拉一撞,那黑汉一个没防备胸口被扁担杵个正着,疼得他弯下腰嘶嘶倒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