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刘楠笑起来的样子不若以往那般大大咧咧,反而带上一股沉稳的气度。“如今我出宫居住,没法再像从前那样照看着你,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去找阿父说,要么出宫去找我,不要闷在心里。”
刘桢啼笑皆非:“谁能欺负我,谁又敢欺负我?我不欺负旁人就不错了!”
刘楠附和:“是是是,我家阿桢最是厉害了!”
“阿兄,”刘桢敛了笑容,郑重道:“恭祝你此番大捷,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刘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觉得微酸。
从前他一直都想着往前冲,很少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至亲,还记得第一次跟着许众芳出征时,他伤了肩胛骨,当时也是休养了将近三个月左右,但是那会却没有现在这种沉重的心情,只想着什么时候痊愈了才能赶紧再上披挂上阵。
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刘楠心想,看着父亲欣慰的面容,和妹妹喜极而泣的笑脸,他却有种此生再也不想上战场的感觉。
作为一名武将,竟然会畏惧上战场,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刘楠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日在战场上,若不是他神使鬼差驱马扭转了一个方向,那支箭矢现在she的就不是他的小腿,而是心口了。
在刘桢看来,兄长的表现成熟了许多,也许是蓄起胡须的缘故,比起以往那种毛毛躁躁的举止,现在明显看得出沉稳有度了,但是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脸色有点黯淡,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有活力,不过刘桢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谁受了伤,都不可能还是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而且刘楠如今经历过多次战场上的磨练,又亲自指挥战役,怎么说也早该沉稳下来了,这种改变是很正常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仗打赢了,远在北方的将士将因为这个消息而士气大振,朝中肯定也不会再反对刘远亲征赵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只要外乱平息,对内休养生息,再经过几年时间的经营,未必不能出现另一个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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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王府。
婢女端着食盒从里屋出来,正好撞见从外面走过来的范氏。
“殿下还是没有用饭吗?”
“是,”婢女行了一礼。“殿下说不想吃。”
范氏翻开食盒看了看,里头的菜肴都未动过。
她暗暗叹了口气,让婢女先离开,自己则走了进去。
刚踏入里屋,范氏就瞧见刘楠拄着木杖在试图走路的情景。
范氏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医官不是说再过一个月才可以下地吗!”
“无妨,我就是想试试而已。”刘楠朝她笑了笑,“你别这么紧张,医官也说我恢复得很好啊!”
“妾虽不懂医理,可也知道骨头愈合不是那么容易的,殿下现在不听医嘱妄动,若是影响了伤情可怎么办?”范氏嗔怪道。
刘楠与范氏成婚不久就领兵出征了,这位出身平平的许王妃并没有像许多人所预测的那样遭到许王的冷遇,夫妻两人的感情反而很不错,范氏虽然脾气温和,却不是对刘楠百依百顺的人,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她会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每当这种时候,最终妥协的人总是刘楠。
比如现在。
刘楠无奈道:“好好,我不走了,我躺着总可以了罢?”
范氏道:“殿下为什么不肯吃饭呢?”
刘楠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不饿,你就不要管我了。”
范氏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你的腿伤并无大碍,医官也说了,三个月后就可以行走自如的。”
刘楠深吸了口气,勉qiáng笑道:“我知道,但是医官说我以后不能快跑,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我想多练练,说不定以后还能上战场。”
他的心情其实很低落,但他努力不让自己影响到对方。
但以范氏的玲珑剔透,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殿下,那阿父让你回奋武军,你为何不答应呢?”
刘楠道:“我不想回奋武军了,如果我以后变成瘸子,还怎么领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