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侯府女主人的乳母的丈夫,何性荣自然有这个资格代表侯府的人亲自动身去太原走了一趟,将这几个铺子在官府那里过了文书,转手他人。
几日之前,何性荣才从太原又回来了。
听得邱姑此问,漪娴有些愣愣地眨了下眼睛:“何叔看见谁了?”
邱姑激动地在她酥软腰肢上猛地掐了一把:“向氏那个贱妇的儿子!那个害了我们大姑娘的小畜生种子!”
漪娴浑身一颤。
大姑娘……
邱姑说的是她曾经在太原失去的那个女儿,徐濯心。
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永远的痛楚。
濯心是她刚嫁去太原之后不久怀上的,虽则她初嫁之时不习惯太原的一切,更厌恶晏载安的一大家子,可是对这个托生在她肚子里的女儿,她却是真真切切满心满眼的爱意。
濯心在她肚子里安安稳稳地长到了五个月,几乎都已经成了形的孩子,最后却死于后宅之人互相争斗的毒手……
她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子!
想到往事,漪娴浑身瑟瑟发抖,那种刚刚失去孩子的彻骨伤痛又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叫她的唇色都陡然发白。
当年怀孕五月时,漪娴被晏载安的妾室向氏所生的庶长子推了一跤,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孩子也因此离开了她,还给她带来了小产之后的各种病痛,折磨她数年。
至于推她、害她小产,是这个庶长子自己的主意,还是向氏在背后挑唆的功劳,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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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晏载安因为偏袒长子,并不愿意以此为理由严惩向氏母子。
漪娴……漪娴当时又实在拿不出什么别的斩钉截铁的证据来向晏载安证明就是他的庶长子推了她,最后也只能含恨不了了之。
那个孩子从她腹中打下来时候是个女胎,晏载安嫌弃得很,就更加不屑。
之后漪娴一直没能再生养,正妻没有嫡长子,来日晏载安的家业也当传给向氏所生的庶长子,所以他就更加宠爱向氏母子,惯得那个孩子各种无法无天。
再后来……
晏载安坐罪而死,他的那些儿女们也都沦为庶民,被撵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漪娴嫁给了徐世守,更无暇过问远在太原的那些前程往事。
没想到倒是让何性荣在太原碰见了那个晏载安的庶长子。
邱姑浑然不觉漪娴浑身的僵硬冰冷,还得意洋洋地挑着眉毛叫骂:
“何性荣回来跟我说了,说那个小畜生现在就是在街上要饭乞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一件好衣裳都没有,唉哟,那腿上啊,烂肉都生蛆了,虫子从头爬到尾……他那个娼妇娘,几年前就早病死了。”
漪娴一阵恶心,连忙叫她别说了。
邱姑还意犹未尽地和她比划那些虫子有多大。
她伸手时手腕上露出一对成色颇好的玉镯子,是徐侯赏她的东西。
今年开春时候邱姑过了五十岁的整寿,徐侯还特意给她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庆寿,说是邱姑服侍漪娴二三十年来都尽心尽力如同亲母,本也当得这样的体面,拿她当半个主子一般敬重着。
邱姑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境遇十分满意,唯独这几年想起那向氏母子时,心中很有余恨未消。
如今听到何性荣说他们母子都没有好下场,她只觉得多少年来的最后一口恶气也出了个干净,通体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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