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了一番,刘旸问道:“定安伯子嗣如何,可有成器的?”
察觉皇帝意图,徐士廉当即道:“定安伯膝下五子,大子、二子、四子皆早逝,唯有三子从信、五子从礼长成。三子从信敦厚,一向在家主持家事,内外料理得当,至于五子从礼,臣与之有私交,实不便评断!”
听其言,刘旸稍微琢磨了下,而后便吩咐道:“以李从信承定安伯爵,降一等袭之!”
说着,又问:“李从礼现居何职?”
“回陛下,洛阳府推官!”
刘旸颔首,盯着徐士廉玩味地说道:“能让你徐士廉倾心结交,必然不是凡人,必有其才,擢李从礼为洛阳府判官!”
“陛下英明,臣汗颜!”徐士廉低头表示道。
事实上,从徐士廉提到李从礼开始,就等于是举荐,刘旸又何尝不知,只是不介意罢了,作为御前近臣,有些隐形福利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从这一刻开始,徐士廉与李从礼之间,也基本绑在一起了,李从礼将来若是出事,那么徐士廉收到牵连也是应当的。
“传诏去吧!”收回目光,刘旸冲殿中侍候着的一名老宦官道。
“是!”
老宦官名为郑元,估摸着有五十岁往上,头发都有些花白,乃是新任的内侍监,承担起王约过去在刘旸身边的角色。
至于为什么选此人,原因也不复杂,郑元曾伺候了孝贤仁皇后二十多年,皇后崩后,在宫中的地位待遇不可避免逐渐滑落,此前一直在负责观稼殿的管理。
当收到新君的调令时,郑元是老泪纵横,当着传谕使者的面叩拜不已,感恩戴德,直道陛下没有忘记他们这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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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中,各处虽然还保持着丧期的各种装饰,但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帝国已经基本彻底告别开宝时代,历史也将翻开新的一页篇章。
在开宝三十年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自皇帝以下,整个中枢朝廷,都只忙着一件事,新皇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的重要性,用再严肃的词来形容也不为过,对于刘旸来说,是正式宣告他对帝国统治的开始,也向全天下的臣民宣布,你们迎来了一个新皇帝。
对那些公卿大臣们来说,也是不遑多让,在开启一个新时代之前,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与权力斗争,一个混乱多变、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所有人都得为了自身的权势、利益去做抉择、纠缠、争斗。
相比于新皇的从容,帝国权贵们可就要紧张得多,此前已经试探出来了,新皇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其仁厚也并非能让他们轻易拿捏。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所有大臣来说,都有人悬在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自己在新朝会处在怎样一个位置,所有人又都想有一个好的位置。
与大典之前的各种角力相比,此前发生在国丧期间的各种纷扰,只能说是开胃小菜了。而在这个新局面下,作为皇帝的刘旸则开始掌握主动权了,这是皇权赋予他的优势,并且会越来越大,借助此势,也只会越来越从容。
大殿首先一件事,便是大典日期,这一点倒没有太大的争议,定在来年正月朔。
广政殿,对于这里,刘旸再熟悉不过了,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他能有三百天都在政事堂理政。然而,自世祖皇帝梓宫还都之后,便再没踏足过此地。
因此,当再度驾临广政殿时,刘旸甚至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几乎是习惯性地坐到那面他过去日常处置国务的大案上。接受政事堂宰相们参拜时,那种身份转变带来的异样感也再度浮上心头。
这段时间,大伙都很积极勤奋,轮值制度形同虚设,所有宰臣每日都是按时到岗,一待就是一日,除了因潘美病逝而空出的枢密使之外,就连兵部尚书高琼也是这般。
就是高琼,心里也清楚,政事堂议论的,往大了说都是关乎帝国未来的大事,往小了说则关乎军政诸部司的利益,若是不插上一手,谁知道会不会被这些面善心黑的文臣给算计了。
刘旸则玩味地看了眼高琼,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身处政事堂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环视一圈,刘旸开口问道:“年号众卿议得如何了?”
闻问,鲁国公刘暧立刻起身,恭敬地应道:“回陛下,经臣等仔细筛选,所选年号有三,端拱、雍熙、至隆,具体选择,还请陛下拟定。”
刘旸将三个年号念叨了一遍,眼神中透露着若有所思的意味,轻声问道:“众卿倾向哪个?”
刘暧老实地答道:“赵相公等以为,陛下庄严临朝,清简为政,宜取端拱!”
听刘暧这么说,刘旸还没反应,赵匡义却是心中暗惊,而抬眼迎着刘旸那审视的目光,只能讪讪地陪着笑了。
刘旸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思考少许,方才幽幽说道:“端拱无为,至隆未至,就定雍熙吧!”
此言罢,赵匡义等宰臣互相看了看,似乎颇觉遗憾的样子,但面上还是都恭敬顺从地拜道:“陛下英明!”
年号而已,没那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