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不屑地朝周翠兰瞧了一眼,继续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张金豆撺掇我当家的出去,我当家的没事已经是万幸,你倒胡搅蛮缠起来?你要是真舍不得你儿子,就一块去死啊!”
张金豆死了,潘花枝不仅没有任何触动,反而高兴家里少了一张嘴吃饭,能省不少粮食。
而且周翠兰一贯老实,即便刚才发了狂,现在不也怂下来了?
所以潘花枝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反而更加瞧不上她。
张小武此时也走了出来,他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不敢瞧已经发僵的张金豆,只小声道:“既然人都没了,倒不如早点把人送到乱葬岗去。城里也死了不少人,到时候想埋都找不着地。”
张小武刚发现张金豆受伤的时候,要是能及时找人救治,大概率是救得回来的。
可他只顾着自己逃命,直接扔下张金豆不管了,回来又没对周翠兰说实话,耽误了好些功夫,才最终酿出了悲剧。
张小武心里有一丝愧疚,所以才提议早点把人送出去,他搭一把手,算是赎清自己的罪过了。
周翠兰抱着张金豆的尸身哭得满脸是泪,听见这对夫妻无耻的话,她刚想站起来跟他们好好理论理论,就见药铺门口探进一个脑袋:“你们家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抗击蛮兵受了伤?”
李氏此时正心烦,她张嘴就骂道:“关你什么事?怎么就这么多嘴多舌呢?还不快走?”
那人被李氏这么一怼,讪讪地缩回头,喃喃道:“不是就不是,我不登记就是了,凶什么凶?”
那人收起纸笔正要走,却听李氏在后面喊道:“你带着纸笔作甚?要对我们家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就是来帮忙登记伤员和死难的,要是有为抗蛮出力的,可以到官府领一笔赏银。”
虽然李氏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可那人还是忍着脾气解释道。
“赏银?多少赏银?”一听可以领赏银,张小武顿时精神起来,忙朝那人走过去,急切地问道。
“遇难的,十两银子,受伤的,五两。那地上躺着的是……”登记的瞧向张金豆,有些摸不清状况。
“他就是为了抵抗蛮兵死的啊!”张小武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叔侄俩听说城门被蛮兵攻破了,着急忙慌地跑去帮忙。
一去就发现地上躺着不少人,我那可怜的侄子正要把咱们的伤员扶起来,没想到一个蛮兵突然醒了过来,对着我俩就刺。
为了保护其他人不被刺伤,我俩同那蛮兵打了许久,可怜我那苦命的侄儿体力不支,被那该死的蛮兵活生生刺死了啊!”
张小武说得声泪俱下,登记的那人却有些不相信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说你也同蛮兵打斗了?那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干净?”
张小武见他这么问,没好气地一瞪眼睛道:“打了就是打了,你管我衣服做什么?”
那人沉吟了片刻,妥协了:“那你身上可有伤?”
张小武想起他说的那句“遇难的十两,受伤的五两”,忙把袖子一撸,指着自己的手臂道:“当然受伤了,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