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碎了对长相厮守的期待,接受了牛郎织女一年一面的双城婚姻。
她丢弃了一夫一妻的基本要求,选择了相对的唯一和短暂的占有。
她不要孩子,因为觉得生来皆苦。
她不贪名分,因为已然毫无意义。
她不入宗祠,因为不愿承受香火。
她把她的人生大事,悲观的,但是自洽的,安排妥当。然后日复一日地催眠自己:这很好,这样也可以快活地过一辈子。
久而久之,她便真的这样想了。
可此刻,关山云又给了她另外的一个选项。
她需要将原来重建的过程,再来一遍。
可血肉重造,岂是易事?
江风非常清楚,这所有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是因为她仍然无法忘记那个人。
如果那个人不曾出现,她仍然可以追在关山云屁股后面,求带远走高飞。
亦可以快快乐乐地安排洛阳新生活。
她说:“我辛苦重构的未来里,没有大哥。”
关山云踉跄了一步。
江风说:“可最开始,我的未来里,全是大哥。”
关山云恍然若失,他说:“对不起,阿风。我来晚了。”
……
回王府的路上,江风沉默得可怕。
回到书房时,李隆业正襟危坐,正于案前写字。
江风走看去,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八个大字。
江风问:“你去丘山了?”
李隆业落了最后一笔,说:“我们从风陵津分开后,我回到凉州。有一天,半夜醒来,突然记起你曾将刻字的石头,埋在杏树下,突然就特别想知道你写了什么。也不等天亮,就跑到丘山上挖出来。孙老头正在树下打坐,我突然造访,吓得他胡子都歪了。”
江风苦笑,一时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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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业又说:“我看到你留下的这八个字,想了好久,也有了一些心得。”
“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并想和她在一起。就得先呵护她、尊重她、给予她,而不是一味地占有和索取。从凉州回来,我也是这样做的,我的变化,你感受到了吗?”李隆业说。
江风点头。
李隆业叹气,说:“可我却又自私了一次。”
他坐在太师椅上,抬头看江风,说:“江夫人亡故后,关山云就找到了我。他说你不适合皇宫,他要带你走,让我放手。”
“我表面上同意了,同意由你自由选择。可我转身就求了姑姑,让她跟父皇求了恩典,这才有了诏书和和离书。”
“不止如此!”他指着案头一摞奏章,继续说:“我还授意门下省官员,参奏关景仁和关山风,随时准备打压关家。”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做不到,阿风,我做不到!我的前程里,一定得有你!我没有办法不计较结果!”
李隆业越说,情绪越激动。
江风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脖子,俯首,柔声说:“一个女子,让王爷心心念念记挂着,百般筹谋要与她一处,难道不是幸运的事吗?”
李隆业就着她靠过来的头,与她对视,问:“你真这么想?你不怪我吗?”
江风说:“我非蒲草,毫无主见,随风飘摇。我选的路,除非穷途末路,否则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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