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一居室,墙角霉菌形如斑点攀附,白炽灯摇晃。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经纪人一本本地把通告摔在江声面前。
“——都是你之前为了追那个谁给自己准备的通告。”
“知道你现在要赔的违约金带多少零吗?再不赚钱,你连这样的房子都住不上,只能出去留宿大街喝西北风了!”
江声蹲在勉强干净些的沙发上,乌黑眼睫耷拉着,很纯情乖巧的长相,也真的很乖,说:“对不起。”
“和我说对不起……”严落白笑了声,冷厉声音到底放缓了些,“告诉我,你到底在挑剔些什么?”
江声抬着眼睛望他,“不能挑吗?”
严落白的声音停顿两秒。
破败的出租屋,只能听到风呼呼吹进来的响声。
江声低头,黑发散落遮住眉眼。
他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神色恹恹,眼底有点乌青。
骨节分明、冻得发青的手把烟嘴送到淡红的唇边,没点燃,嚼破了爆珠。空气中弥漫起葡萄的味道。
清爽好闻,自严落白认识江声以来,他只喜欢这个口味。这个味道几乎要和江声本人联系起来。
“破产了你哪来资本挑。”严落白平淡地说。
申请破产后原本会有一些资产保留,只是公司被拿去抵债,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但江声的状况有所不同。
他的父亲江庭之携款逃跑,有权有势的继兄早就和江家不相往来,到头来只留下江声一个人。
算不算众叛亲离?
想想,他也不过才二十四的年纪,刚大学毕业两三年而已。
江声平时对他也算不上多好,但落到这份上,严落白又开始觉得他可怜。
严落白镜片后的眼睛垂下,随手脱掉羽绒服,劈头盖脸扔给他,“早点习惯。你已经不是那个富二代,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的江声了。”
江声把盖上脸的羽绒服抱在怀里,两只快冻僵的手缩进还有体温的袖口。
他这辈子都没过这么难受过。
“我知道啊。”他有些郁闷,侧了下头,略长的发丝落在肩上,“你怎么语气还蛮爽的,该不会也记恨我很久了吧?”
严落白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沉着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你破产,比我爽的人多得是。你出去大街看看,十个人里五个会砸你臭鸡蛋,四个会朝你吐口水。”
“哦。还有一个呢?”
江声其实不懂,他哪有这么招人恨。
说到他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不就是谈过一个顶流,一个影帝,然后把他们甩了吗。
“还有一个是你提着刀的前男友。”严落白薄唇勾着,皮笑肉不笑,“谈个恋爱作天作地,一个兴起就能凌晨三点把人叫起来看日出,你是个人吗?要不是看你有钱,你看谁会惯你?”
江声却很意外似的,眉梢扬起,苍白漂亮的脸上浮现轻快的讽意,“拜托,能和我看日出是他们的荣幸。”
真当整个世界围着他转呢。
“这次去录综艺收着点你的臭脾气。”
江声不理解,“我哪有臭脾气,我脾气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