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秦文龙说了件事情给我听……”
崔二郎将顾小圆的那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脸色已是通红一片:“能养出唐季雄那样的儿子,这个当爹的也不是好人!”
卢秀珍皱了皱眉头,这不就是前世看到的电视剧情节?浮浪子弟见着美貌女子,喊着家仆抢回去做妾,这种情节可是多着呢,没想到竟然还真实存在。
那位顾姑娘,还真是可怜,她的手抓住了衣襟,揉成了一团,一颗心沉甸甸的一片。
也不知道受伤回去,她爹娘会怎么样对她,是不是拿了唐家的银子,转手又要将她给卖了?卢秀珍只觉好一阵心疼,好好儿的一个姑娘,没有托生在好人家。
“大嫂,你不要去跟那个姓唐的吃饭。”崔二郎在一旁仔细叮嘱:“那姓唐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二弟,你莫要担心。”卢秀珍抬起头来朝崔二郎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唐知礼请她吃饭,然后她便出了事——唐知礼应该还没这么大胆子。
换了别人或许还真有这可能,可她的身份比较特别,现在皇上正指望着她种出好稻谷来,旷知府对她也是多方关照,唯恐有半点闪失,一个花铺的老板,饶是他家财万贯,也没这个胆量来动她——她不是那孤单无助的顾小圆。
“大嫂,你不知道那姓唐的有多坏。”崔二郎见着卢秀珍执意要去,心里头有些慌:“想个什么法子借故推托了便是。”
“二弟,你别着急,我自有对付的法子。”卢秀珍淡淡一笑,扶着椅子施施然站起身来朝外边走了去:“人家若真是想算计我,第一次推托了还有第二次,只有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动我,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她站在多宝格之侧,身姿窈窕,就如一张剪影,与那盆蝴蝶兰相衬极其合宜。
唐知礼想动她?即便他真是大司农的人,只怕也没这胆子,陆思尧现在正将她当做一根救命稻草,正指望她种出江南的稻谷出来好向皇上邀功,如何会自断前路?
只可惜崔二郎是不会明白这里头的道理了。
“大嫂!”崔二郎追上来一步,又有些沮丧的停住了脚:“你不明白这人心险恶。”
卢秀珍回过头来,笑靥如花:“二弟,你放心,我有把握那唐知礼不敢动我。”
崔二郎有些迷惑,为啥大嫂这般有把握?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女子,如何能与这江州城里的富商来较劲?
“大嫂,那唐知礼有钱又黑心,你不要和他斗。”
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看到大嫂受到伤害,崔二郎捏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嫂,要不是我与你一块儿去江白楼。”
卢秀珍一挑眉:“二弟,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会带着刘掌柜一起去,还有……”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我会请旷知府过去,那唐知礼还敢乱动?”
“大嫂,你能请得动旷知府?”崔二郎依旧有些担心,人家可是知府大人,大嫂请他去赴宴,他会答应么?
“知府大人不还要等着咱们家种出江南的稻种来么?咱们给他尽心办事,他才能拿这个向皇上去邀功请赏,怎么会不答应我的邀约?二弟,你以为大嫂没想过那些事,会贸然答应那唐知礼?现儿咱们不是在青山坳,说话做事都得分外小心,我也是仔细想过了才答应那唐知礼的。”卢秀珍笑容甜甜,一双眸子盈盈有光:“二弟,你且放心便是了。”
听着卢秀珍这番话,崔二郎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的笑了笑:“是哪,大嫂肯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二弟,倒是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去办好。”
卢秀珍的手指抚摸过栽种蝴蝶兰的盆子,冰冷的瓷面光洁可鉴,照出了她纤细的手指,白嫩得如一根新剥的笋尖。
“什么事?”
见着卢秀珍面色凝重,崔二郎心中一紧,赶紧凑了过去:“大嫂你快说。”
“方才那唐老板过来看蝴蝶兰的时候,我见他眼中有惊艳之色,就想到了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卢秀珍见着崔二郎那迷惑的神色,又加了一句:“二弟,你可知道怀璧其罪的意思?”
“怀璧其罪?”崔二郎摇了摇头:“大嫂,我倒是未曾听说过,究竟是哪四个字?”
卢秀珍暗自叹息了一声,崔老实家里穷,根本没有闲钱送几个孩子去念书,听六丫说崔大郎在邻村秀才那里偷学了些,而崔家其余几个都是崔大郎闲时零星教他们几个字,她嫁到青山坳以后,也拿了树枝和沙土当纸笔教他们识字,发现崔二郎、崔五郎与崔六丫很是聪明,她教几次便认得那字了,自己多写几遍,过两三天勉勉强强也能写出来。
像崔二郎他们这般好的底子,只可惜家里送不起他们去读书,否则要去考秀才考举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故此说,寒门难出贵子,自有这句话的道理,连送着去读书的银子都没有,怎么才能让他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