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收割完毕。”陆明躬身行了一礼:“属下从头到尾监守。”
“如何?”陆思尧睁大了眼睛,本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却有了几分兴奋:“是不是增产了?”
陆明见着他那神色,心中不免有几分酸涩,点了点头。
“增产?”陆思尧的脸色渐渐开朗起来,宛若天空的阴云散去,露出了灿灿阳光来:“增产多少?”
“不是下江南种谷的地,约莫每亩有三百斤左右,可崔老实家用了江南种谷的地,每亩差不多到了三百八十斤。”
“什么?”陆思尧睁大了眼睛:“有三百八十斤?每亩增产八十斤?”
这可真是个大数目,他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出入,原本心里头想着若是能增产三四十斤也算是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八十斤!
“真是每亩增产八十斤!”陆明说话间也是喜气洋洋:“我都记载下来了,有一亩地还达到了四百一十斤哪。”
说话间,手已经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双手捧上:“请老爷过目。”
陆思尧急切的将那一叠纸接了过去,逐条看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陆明,想来你未曾算错。”
“老爷,我特地算了三遍,没错的。”陆明也很是为自家老爷感到高兴,有了这份记载他就能去皇上那边交差了,或许这不利的局面能得到扭转。
“好,不错,不错。”陆思尧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你且先去歇息罢,这两日好好放松下,不用到我这边来了。”
“是。”陆明拱手朝下边退,一颗心忽忽的彷徨起来。
以往陆思尧给他休息的时间,他都是练几套拳脚,然后去酒楼点上几个菜,听说书的说上几段评书,有时候孤身一人去京城周围的山野走上一走。可这一次,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做什么。
一个人呆着,确实是有些冷清。
陆明走出月亮门,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陆府的秋景甚是不错,可他却思绪渺渺,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之感,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孔来。
这几日在青山坳,那个问题一直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很想开口问崔老实,可却又问不出口来,更何况,若崔二郎真是他失去的孩子,他如何能面对着十九年对他不闻不问的事实?
他很愤懑,自己常常自诩为铮铮男儿,可却是连妻儿都不能保护,这又算什么男人!每每闭上眼,他便能想起那悲惨的一幕,回到家一片狼藉,他的两个女儿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似乎是还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遭了毒手。
捏紧了拳头,陆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天早已注定他会孤身一辈子吧,全是他无能没有将妻儿保护周全,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乞求那个失去的儿子认回自己呢?他坚定的朝前边迈出了几步,从陆家的偏门跨了过去。
还是去老地方喝几杯酒,听一段评书罢,陆明的眼睛扫过街头,才走几步忽然转身换了个方向,朝北门那边奔了过去。
卢秀珍一早就与崔六丫一道进了江州城,这几日都在忙着家里的秋收,故此没什么时候去顾及芝兰堂,当她远远看到自家的招牌时,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此刻尚早,可芝兰堂大门已开,走得近些,就见着秦文龙与崔三郎两人正拿了抹布擦拭店铺里边的桌椅花架和花盆,整个花铺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狠是令人赏心悦目。
“东家!”
秦文龙见着卢秀珍过来,赶紧将抹布放了下来赶着过来:“昨日唐老板过来找你,说什么江州花市要办个商会,特地请您过去商议哩。”
卢秀珍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
本来就是她提议的,如何不会得知?这商会的会长人选,上次旷知府就帮着定下来了,即便有什么变动她也依旧会是商会核心小集团里的一员,再退一万步说,有花商想排挤自己不让自己到那个核心里头去,她也不在乎,毕竟芝兰堂做的是独门生意,别人想要模仿超越,首先得惦惦自己的斤两。
“还有……”秦文龙凑到了卢秀珍面前低声道:“二贵从他家搬出来了,这两日暂时住在我家里,他现在就等着东家给他分派事情做哪。”
“搬出来了?”卢秀珍一挑眉:“可是分家了?”
“是是是。”秦文龙连连点头:“我跟他一起商量好的,要是去跟他爹娘说,不一定能分得成,只能去跟他兄弟说。大贵和他媳妇本来就嫌弃二贵,听他说要分家,即刻间便点头同意了,那三贵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凑着过来闹腾着要二贵住出去,三个儿子都在闹,顾全福也就没说多话,分给二贵十五两银子,算是他的媳妇本儿,二贵接了银子以后就搬出来了。”
“只给十五两?”卢秀珍有些讶异,不是说唐知礼前前后后给顾家的赔偿就已经有一百五十两了吗?
“顾大贵的媳妇厉害着哩,说是按着家里人头来分,现在家里有六个人,她说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以后三贵也要娶媳妇生娃的,肯定要多留出些银子,这么算来算去,给了二贵十五两还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