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晕车吗?”他问。
“不晕。”安静宁说。他在后座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书。
“我小时候晕车很严重的。”男人说,“坐公交车都晕车的。”
“那叔叔你开车不晕了吗?”许温然担心的说。
“嗯,已经习惯了。”
从c市到S市,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并不是开车过去的。
男人把车开到了一个居民楼下,找好车位,然后带着许温然先去坐汽车到市里,然后从市里再转火车。这样比较快,不然他们开车过去,得开一天多的时间。
许温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亲人,再一次见面,会是在法庭上。
福利院里还是老样子。
安静宁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对面的小床,已经没有许温然来过的痕迹。
福江飞正在房间里看着书,突然胸口一疼,他熟练地拿起药瓶,抖了几颗药出来吃下。
捂着胸口,他慢慢躺在床上休息。
福夏天刚好过来找他,看见江飞躺在床上。
“没事,药吃过了。”福江飞拉着他的手说。
“还疼吗?”
“嗯。”
福夏天有点着急,推着轮椅在房间内打转。
“要去医院吗。”他问。
福江飞咬着牙摇摇头。
“那怎么办,再吃点药?”
“你傻啊,那药再多吃点我医院都不用去了,直接埋了吧。”
“不行,我叫他们送你去医院。”福夏天推着轮椅准备出去。
“别。”福江飞叫住他,“去医院的话,钱怎么办,付得起吗。”
“那也不能让你没命吧。”
“也快了。”福江飞神情好了些,“不是很疼了。”
自从许温然离开了之后,安静宁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满后院的疯跑,也没有一个人钻到后山里。有时候他就坐在那个秋千上,像许温然望着院门口一样的望着外边。
他跑了出去。
用妈妈留给自己的一点零花钱买了些糖,买了自己从来没买过三块钱的雪糕,买了一顶帽子。
安静宁带着鸭舌帽回到福利院,好像没人发现他出去了。他把糖分给小孩们,自己戴着那帽子,阳光被帽檐遮住,几乎看不清安静宁的神色。
“原告……”
许温然被带到的是一个小房间,里面很多玩具,然后有一个姐姐来向他问话。
问的都是他那天怎么被扔到c市,又为什么去了福利院,家里怎么样,父母怎么样。
许温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家,他觉得叔叔没有遵守约定。
但他又仔细一想,叔叔一直说的是见妈妈,不是回家。现在他见到了,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被帽檐遮住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后院的蒲公英上,泛白的花朵随着微风摇曳。每有一颗蒲公英被吹散,它的种子顺着风走遍世界,却永远不会停留在原地。吹散蒲公英背离家乡的每一条路,都是去远方的路。
夜晚,整个福利院一改了往日的清净,灯火长夜,耿耿星河难眠。
“白露姐,江飞哥他没事吧……”安静宁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才七岁,还是个小孩子的年龄,害怕离别,害怕人事。
“夏天守着他的。”福白露说。
尽管安静宁眼里满是泪光和害怕,在漫漫长夜里,存在无尽的思念。他都要一一去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