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不免抱着骊珠哭了一场,“小姐再不能够这样吓我,就算二公子去了,可您还有我、您的外祖舅舅和舅母、宝衣小姐、甚至是远在京城的夫人……他们都惦念着你。
提及阿遥,沈骊珠依旧心尖一疼,但她闭了闭眼,透着丝缕哑意的嗓音却道,“浅碧,让你担心了,我……不会再做傻事。
其实,说寻死么。
似乎也不是。
当年那般难都过来了,后来习了医术,见浮世百态,苍生疾苦,她更明白生命的可贵,怎会枉然轻生?
只是,理智与情感从来都是两码事。她未想过自殉以尽轻余生,但人总是感性,怎么能轻易将情绪控制?
阿遥是因为她而死啊。
成亲三月的夫君在自己怀里永远闭上眼睛,那种冲击、负疚、悔恨与悲痛。。
足以将她摧毁、湮灭。
沈骊珠也是自己亲身经历这一遭才知道,人在痛楚到极致,悲伤到极致,却原来连哭也是哭不出来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声音与色彩皆是黯淡惨白。…
她并非故意,只是痛极,便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就这样浑噩度日,整个人已濒临崩溃、自毁的边缘。……
在这样的时候,是太子出现,“拉住”了她。
此时所有激烈、怨厌、散溃的情绪都稍稍冷静下来,骊珠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哪怕他手段恶劣、态度强势、亦有私心,但是抛却掉这些之外,他要的不过是。
想她活着。
沈骊珠轻轻闭眼,心里恻然。
是的。
从成亲那夜起,那枚凤凰钗,还有那一抹被掀起又重新盖上的喜帕,骊珠就隐约明白。。李延玺似乎爱她。
他是太子,想要的什么不轻易可得?
哪怕是不必遵诺,巧取豪夺呢。
然,他终究没有逼迫她,而是选择了退步成全。
位尊者为爱低头,似乎是宿命最爱玩的把戏,可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沈骊珠。
她心里有了阿遥,对他只有恨,便不会回头。
骊珠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阿遥死后,太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次还带着对她势在必得,令人心惊之势。
特别是在太子修长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肚腹上,语气淡薄却狠辣的在她耳畔说,若是她真的怀上,也会让她落了这胎的时候。…
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丝害怕。
沈骊珠觉得太子跟三个月前,仿佛有所不同了,那时的他,还会因为对她的负疚而稍作让步,但现在的他,给了骊珠一种……他真的会那样做的感觉。
直到此刻回了风雪轩,她都还心有余悸。
一时不知心下是怨,是怒,还是庆幸。
惊恨太子说出那样的话,若是真的有,那是她与阿遥的孩子,她定会拼上性命保护它,让它平平安安降生于世。
但,她又害怕,太子真的会说到做到,强行逼她落了阿遥的孩子。
那么,还不如……
没有。
沈骊珠闭目一笑,眼尾凝有泪光,其实,也是她着相了不是,她这样的身子本就是子女缘浅,极难有孕的。
何必徒增希望,又凭空落了失望?
可笑在太子怀疑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可能遇喜了。
后来,骊珠也偷偷给自己探过脉,确实没有。
那胸闷呕吐,似害喜之兆的症状,不过是因为长久未进食,陡然吃了鸡汤等油腻之物,身子有些受不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