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是对着李元化说的,李元化轻轻点了点头。
佟元奇大吃一惊,四处张望,随即问李镇川:“你师父现在哪里?”
李镇川很不高兴,寻思我们救了你,你还说我们师父是大魔头,强忍着怒意回了句:“家师如今就在谷中的仙宫里面修行,怎么?阁下要去亲自拜见,以答谢救命之恩么?”
佟元奇脸上越发红了,赶紧给李镇川鞠了个躬:“救命之恩,他日必有厚报,只是我们跟尊师有些难以化解的过节,改日再说,今日就此告辞!”他说完拉上李元化,快步离开,才走出门口立即身剑合一直奔北天!
当年星宿海那一场大战,时飞阳实在是给他们留下了太过强烈的心理阴影,虽然太乙混元祖师看似很凶狠,但他们都知道,时飞阳才是更可怕的那个,从事前庙算到临场发挥,再到事后收官,一切都没有脱离时飞阳的掌控,太乙混元祖师入魔之后,再强也是个没有理智的莽夫,很好对付,时飞阳这个活了三千多年的妖龙才是更要命的东西。
峨眉派损失惨重,众长老回去复盘,都把时飞阳定为跟邓隐相同的老魔地位,标定为最恐怖的大魔头,告诫三代弟子,这个老魔看上温文尔雅,好像是个正教人士,其实手段凶残,狂暴恐怖,遇到了生还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只要听到他的名号,就要立即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佟元奇听说自己跟时飞阳同处一座山谷之中,还被人家徒弟救了,还吃了人家的丹药,吓得心惊胆寒,再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拉着李元化离开,生怕下一刻,面前人影一闪,那个老魔就出现了……或者,老魔根本不用出现,直接放出当日炼成的天魔诛仙剑隔空杀来,自己兄弟两个性命就都得交代在这里,在这个大魔头面前,自己两个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口气逃到三峡附近,李元化才把佟元奇的剑光止住,告诉他:“我比更早知道妖龙在那里,你道我为什么没有立即找你离开?”
佟元奇也纳闷:“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叫我?”
李元化叹了口气:“天狐宝相夫人跟咱们大师兄门下的诸葛师侄生下两个女儿,你可还记得?我方才听那李镇川说,其中的二姑娘寒萼,如今也在山谷里,还跟妖龙走得很近。”
“什么?”佟元奇大惊,几乎失了方寸,“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化说:“我听说那妖龙如今正在闭关,好多日没有露面,本想请他们把寒萼侄女找来,跟她讲明白妖龙的可怖之处,然后把她带走,你就这样急三火四地把我拉了出来。”
佟元奇也很后悔,两人商量一番,还是决定回去找寒萼。
他们认为寒萼是受了妖龙蛊惑,或是被魔法迷了心智,毕竟那妖龙跟宝相夫人还有诸葛警我的前仇摆在那里,如今把寒萼弄到身边,能安什么好心?必定有什么大阴谋,一定得把寒萼救走,带去峨眉山,交给妙一夫人方好。
两人赌时飞阳闭关,战战兢兢重新来到谷口,先是好一通低三下四的道歉,然后求他们把寒萼找出来。
李镇川看他们连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仿佛在说悄悄话,鬼鬼祟祟的,实在讨厌,就想说几句不好听的,还是白琦更稳重些,制止了他的发作,并派人去找寒萼。
寒萼出来以后,看着两人,眼神里并没什么亲近。
如果是过去在黄山上时候,听说是父亲的长辈,她会很愿意亲近的,可在戴家场的这么长时间,她的心态已经变了:“我跟时叔叔在这里很好,他不是什么妖龙,也不是大魔头,对我也挺好的,还教了我一种炼针之法。”
佟元奇说:“他能安什么好心!你是不知道他跟你父母的仇恨。”
“我都知道了,当年我父亲要抢夺一株人家先发现的千年紫河草,斗法不胜,我母亲又去帮忙,要把仙草强夺了去,时叔叔迫不得已用了交泰香,说起来,又怎么能怪得了人家?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寒萼忽然邪魅一笑,“说起来,我还要重重地感谢时叔叔,若是没有他,哪里还会有我呢?二位说是不是呢?”
佟元奇被说得哑口无言,李元化又劝她:“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邪恶,当年在星宿海……”
“当年在星宿海,人家好好地炼剑,你们跑去阻止,结果技不如人,唉,这种事情还要拿出来说么?我都有点替你们不好意思。”
佟元奇动了怒火,脸色涨得更红:“好好好,你竟然如此是非不分,你父亲跟我们也是恭敬有礼的,你竟然如此顶撞长辈,是诸葛警我教你的么?既然你要留在那妖龙身边,我们也懒得管你!”
如果换做别的场合,他非得想办法把寒萼强行带走不可,就算不直接交代诸葛警我手里也得带离这个“妖魔窟”,可如今时飞阳就在附近,一旦被惊动,他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只能自己先离开。
两人又跑到千里之外,回头看时飞阳没有放出天魔诛仙剑来斩他们,这才稍稍放心,又不能放任寒萼堕入魔道,两人决定分头行事,一个回峨眉山告诉妙一夫人,一个飞向东海钓鳌矶,告诉齐漱溟和玄真子。
他们两个搞得这通事,时飞阳并不知道,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作为人类后天的知觉,整个人回归到了大道本体之中,整个人与宇宙齐一……
这种状态很神妙,如果说诸天万界,山河大地是“前台”,那么大道本体就是“后台”,前台看的是颜色,听得是音声,嗅得是香臭,尝的是酸甜……后台看到的则是最原始的“炁”的变化,在这里,他看到了跟自己牵挂最深的家乡。
确实已经物是人非,甚至物也变化了许多,他来到蜀山世界已经过了七八十年,原来的学校都已经重建,但地址还没有变。
他看到学校后面一条巷子里,一个学生正在被另外两个殴打,他通过天魔感应,立即知道三个人的想法,原来那两个打人的,怀疑被打的男孩偷了他们去广寒宫的船票。
被打的孩子鼻子都流血了,抱头缩在树下,不断地分辨说自己没偷。